[原创]小说《云上的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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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板先生 发表于 2007-9-23 18:52:00 [显示全部楼层]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35 90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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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

云上的战马
作者:白板先生

 
                                                                       引子
   
    “一切的开始,都是为了结束”是老正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他说这句话是他的原创。
    老正当过骑兵。 如今的骑兵只是艺术品。骑兵那激越的马蹄声已经渐渐远去,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老正见证了这一切。老正的叶塞尼亚不但见证了这一切,而且为了这一切付出了生命。叶塞尼亚的命运证实了老正的这句话:“一切的开始,都是为了结束。”

                                                                         一
 
    绿色向远方伸展着,与蓝色连到了一起,遥远的天际飘着一抹红色的云。老正与叶塞尼亚风一样的奔跑,仿佛生出翅膀,飞进了那红色的云。眼前殷红殷红的,像血喷溅到脸上。但却是冰凉冰凉的,老正打了个冷战。叶塞尼亚不见了,老正茫然四顾。他将手指伸到嘴里,可呼哨却打不出来。
   “我的叶塞尼亚,你在哪?”老正惊坐了起来。
    起风了,下雨了。风把雨吹进了窗子,吹到老正脸上,冰凉冰凉的。

    清晨,草原深处的军马场弥漫着淡淡的雾。几个战士在给挑选出来的20匹军马编号。骑兵连长老正叉腿抱膀站在一旁,望着他亲自挑选出来的军马,削瘦白净的的脸上挂着冷冷的笑意。
    突然,传来一声马的嘶鸣。这嘶鸣高亢激越、清亮绵长,具有异乎寻常的穿透力,挟着一股子威严凌然的气势在薄雾中回荡。刚才还在闹腾的那20匹军马像听到了号令一样,支楞着耳朵,把头齐唰唰地转向一个方向,也此起彼伏的嘶叫起来,像是在回应那匹马。
    老正有些诧异,顺着马头的方向一看,一匹身形俊美,长鬃飘扬的马正站在围栏外五十几米远处的高岗上。那马镶嵌在晨曦中,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面。老正看得呆了。他屏住呼吸,不由自主地向那画中的马走去。
    他离那马越来越近。这马通体雪白,是一匹真正的白马,不是被人们称作白马的灰马,也不是毛色后来变白的老马,因为这马的嘴唇是粉红色的。老正听说过但从没见过这样的白马。

    他站在马头前两步远的地方。那马不但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反而伸过鼻子来嗅老正的肩,大大的眼睛里似乎充满着孩子般好奇的神情。老正强按住内心的狂喜,慢慢地向马的左侧跨了一步,伸出左手去抚摸那马伸过来的鼻梁。可就在接触的一霎那,那马咴咴地叫了两声,头高高扬起,鼻孔呼扇着,眼神警觉起来,身子却原地没动。老正又把右手搭在马背上,左手去抓马鬃。那马脊背一抖,两耳向后倒抿,俊美的眼睛露出恼怒的眼白,屁股猛地一掉。可就在那马扭身的同时,老正已凌空一跃,端坐在了马背上。
    那马暴怒,低头弓背,啪啪就是两蹶子,接着前蹄腾空,身子像巨浪中的小船,前后猛烈颠簸起来。老正双手紧抓住长鬃。屁股就像粘在马背上一样。那马急得在原地快速打转。老正趁机抓起吊在右手腕上的马鞭,在马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一鞭。那马一惊,奋起前蹄,箭一般的蹿出去有四、五百米,突然又猛地收住四蹄。老正早有准备,双腿像两根钢绳绞住马腹,双手死死揪住马鬃,稳住了身形。谁料想那马头一低,前腿竟顺势曲跪在草地上,身体侧倒了下来。老正大赞一声:“好马!”一个侧前滚,翻下马来。待那马脖子一伸,即将站起来的一瞬,老正一个鱼跃,抓住马鬃,左腿点地,右腿飞起,身子又轻盈的骑在了马背上。“啪啪”两鞭。那马一声狂嘶,撒开四蹄,向草原深处飞奔而去。
    几个战士和马场的驯马手愣住了。巴图场长一跺脚,抓缰上马,扬鞭追去。通信员小张也跳上马背蹿出了围栏。
    那马跑起来如狂飙一般。老正是在马背上滚了快7年的老骑兵了,可这种腾云驾雾般的感觉还从没体验过。
    老正在团里人称马痴,爱马爱得近乎疯狂,在团里骑术无人能比。刚被任命为一连连长便奉命到军马场征马。老正知道,这次不虚此行,他得到了一匹真正的骏马。
    那马狂奔了足有一个多小时,仍毫不减速。老正有些担心那马性子暴一下子撅坏了身子。可没有扯勒,无法让马停下来。
    “嗨,伙计,差不多了吧!”
    老正只好一边用右手轻轻地拍着那马的脖子,一边嘴里念叨着。没想到,那马似乎能听懂他的话,竟然逐渐放慢了脚步。老正大奇!
    老正又将马鬃向左一扯:“咱们该回去了吧!”
    那马十分听话的掉转身子,朝马场方向快步跑去。
    远处出现了巴图和小张疾驰的身影。那马又兴奋地撒起了蹦子,老正也高兴地向他们挥手。可万万没有想到,那马却突然把头一低,又是一个急停。正沉浸在喜悦之中的老正,毫无防备,一下子从马上射了出去。身子重重的摔在了草地上,头正好磕在草原上难得一见的一块小石头上,鲜血从额头上流了出来。
    那马得意的叫着,摇头晃脑的绕着老正撒开了欢儿。
    老正翻过身,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和刚刚升起来的太阳,心满意足地的眯上了眼睛,虽然头上的血还在流。
    一股热气喷在老正的脸上。他睁开眼,白马正用它宽大的鼻孔嗅着他。老正伸出手,轻轻的拍打着白马的脸颊,白马也用嘴轻轻地啃着老正的肩。老正知道这是马认可同类的典型动作,它正在他们俩的友谊协定上签字盖章呢。
    老正灿烂的笑了,他发现那马隆起的肩部竟湮出淡淡的红色。
    晚上,老正和巴图场长一人喝了一瓶“儿马子”酒,那酒是十足的67度。
    “好马是会自己找主人的,这马找到了你老正,你要好好待它。” 巴图大着舌头,抱着老正的肩膀说。
    他告诉老正,建国初,我国从苏联引进一批种马,其中有50多匹阿哈马。这群阿哈马就在锡林郭勒草原上自然繁殖并做了部分杂交改良。阿哈马就是古代的大宛马,就是汗血马。是世界上最神秘的马。它有着无穷的持久力和耐力,是长距离的骑乘马。这白马有着阿哈马的血统,是杂交改良的后代。另外这马是真正的白马,是基因突变的结果。这样的白马很少见,被人称作马中龙凤。
    巴图接着说:“那马原本是要留作种马的,去年毛主席逝世,马场很乱,种马的事没人认真管,这白马就被取了势。今年五岁,已经是骟马群的头马了。”
    “这马烈的很,马场里十多个好训马手都没能驯服它。这马也野的很,经常自己离开马群,到处跑。看来它是在等着你来呢!只是可惜马群没了好头马了。”巴图说着说着,头一垂,打起了呼噜。
    老正回到团里,正巧那天团里放映新来的墨西哥电影《叶塞尼亚》,老正和那白马的故事一下子就在团里传开了。第二天,团长来看新入伍的马。一看到那白马,便赞不绝口。他望着老正头上的绷带,哈哈大笑:
    “嗨!当兵的。你的头怎么了?让叶塞尼亚给收拾了吧!”
    老正削瘦白净的脸上竟泛上了红晕。从那天起,那白马像所有的战马一样也有了一个绰号——叶塞尼亚。

(待续)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9-24 14:01:15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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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板先生 发表于 2007-9-23 18:54:00

                                   二
 
    老正在新修的柏油路路边的沙石间漫无目的的走着。心绪烦乱,像天上的云,无序快速的翻卷变化着,一会阴沉狰狞,一会又阳光灿烂。
    老正从燕山深处来到草原那年还不满十六岁,满脑子想的是建功立业,骑兵的荣誉在他年轻的心中至高无上。他曾在老团长的墓前立志,死后来与老团长为伴,要看着骑兵团重振昔日的辉煌。他未曾想到,更准确的说是他根本不愿意去想,这世界风云的变幻竟如此之快。他似乎有些跟不上这时代的变化了。百万大裁军的现实击碎了无数热血军人的梦。老正的梦自然也碎了。老正为此曾跑到老团长的墓前大哭了一场。后来他想明白了。不打仗,要那么多军队有什么用呢?更何况是骑兵。那激越的马蹄声渐行渐远,这古老的兵种终于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他见证了这一历史时刻。老正没有什么想不通的了,只是有时无奈的感慨着命运的无常,为自己,也为叶塞尼亚。
  
    叶塞尼亚一来到连里,便表现出非凡的领袖风采。
    它的嘶鸣透着一种威严凌然的霸气。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它一叫,马群立刻就会寂静下来。
    它的风度气派在全团无“马”可与之比肩,就连团长的“大黑”在它面前也显得矮三分。叶塞尼亚没有伊犁马高大,也没有改良蒙古马健硕。它体形轻细优美,颈部弯曲,尤其它独特的的伸长高举步伐,显得十分高贵出众。
    叶塞尼亚的性情其实并不像巴图场长说的那样暴烈,连里的战士们从没有见过它为了争头马的位置去与原来的头马拼打撕斗。不知怎么的,连里原来那匹枣骝色的头马好像自动就让了位。这让战士们感到很不可思议。后来他们总结了三个原因:一是叶塞尼亚天生就是当领袖的料;二是与叶塞尼亚一批入伍的马过去就是它的部下,马们之间一定是有交流的;三是它是连长的坐骑,马和人一样也都是势利眼。
    不管怎么说,叶塞尼亚与老正一样成了连里的“头儿”。但它的领导作风与老正却大相径庭。老正表面上像个文弱书生,其实“霸道”得很,尤其是在训练场上对战士们要求极严。私下里话也不多,脸上总是挂着冷冷的笑意,一付让人捉摸不透的感觉。战士们都有些怕他。叶塞尼亚看上去很威严,可它并不摆头马的架子,极少惩罚它的部下。饮水时它总是远远的看着马群都喝完了它才上前。它给马们以宽厚待“马”,无为而治的感觉,使追随者对它更加俯首帖耳。只是它仍然像巴图场长说的那样常常形单影只,放青时也与群马保持一段距离,不允许其他马靠近。
    强烈的上进心,富于竞争精神是马这种动物共同的特征。人们喜欢马,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几千年来与人类生死相伴,还因为马的积极向上的竞争性格对于人类来说具有巨大的精神价值。
    上进心和竞争精神在叶塞尼亚身上表现得异乎寻常的强烈,以至于闹出了乱子。
    平时在连里,叶塞尼亚自然是从不在队列里的。野外骑乘训练或是外出执行任务,老正也总是骑着他的叶塞尼亚走在队伍的前面。这一切在连里都很正常。可在一次团里组织的分列式上问题就出来了。
    四百多匹战马在训练场上列成整齐的长队,骑兵们挺拔的身躯铁打钢铸般的端坐在马背,马刀寒光耀眼,像一柄长长的利剑横卧在四百多名战士的肩上。训练场上弥漫着肃杀的气氛,一片寂静。战马们明显受到这气氛的影响,不再嘶叫。
    威武的“大黑”驼着威武的团长,漂亮的“京吉普”驼着同样威武的政委快步走过马队。
    “同志们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
    骑兵们的吼声山崩地裂,大地仿佛都在颤抖。战马们也一起嘶鸣起来。
    可就在此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令人哭笑不得的场面出现了。只听得一声长嘶,叶塞尼亚突然蹿出了队列,横插在团长政委的马前。老正紧拽扯勒,欲强逼叶塞尼亚入列,可那马像吃错了药一样丝毫不听指挥,一时间,人马较起了劲,老正显得十分狼狈。几个连长竟幸灾乐祸的偷笑出了声。
    团长丝毫不动声色,威严的喝令:“一连长前面带路!”
    老正顺过马头,略一松缰,轻磕马腹,叶塞尼亚抖开长鬃,踏着它独特的步伐,兴奋得快步跑了起来。它那弯曲的脖项,飘扬的长鬃,健美的身姿,漂亮的步态,再加上端坐在马背上老正那英武的神情和他肩头上雪亮的马刀,构成了一种独特的美,强烈地冲击着骑兵们的视觉。
    “敬礼——!”
    骑兵们挺直身躯,将马刀抱至胸前,战马们也精神抖擞的昂起头,人马的头和目光随着团长、政委、老正还有叶塞尼亚的前行缓缓转动。任何人看了心灵都会感到一种巨大的震撼。
    此事使老正大丢面子,尤其几个连长的挪揄使他更加恼火。老正将叶塞尼亚拴在马厩里关了整整两天禁闭,完全不理睬叶塞尼亚一声声的嘶叫。第三天早上,老正站在他面前。那叶塞尼亚像是知道自己犯了错误,一个劲儿的用嘴轻轻啃老正的肩,鼻子里发出哼哼的声音。老正拍了拍它的脸颊,从兜里掏出了一个胡萝卜塞进了叶塞尼亚的嘴里。
    叶塞尼亚虽然闯了祸,但却因祸得福。从那以后,几乎团里每次大型活动或是参加地方政府的一些庆典仪式,叶塞尼亚和老正都要充当马队的先导。而每次他们都会赢得一片喝彩。
    老正总是认为凡是动物都是有思想的,而且这种思想一定会通过外在形体表现出来。譬如舔嘴唇就是马在思想的外在特征。
    连里的一匹叫“狮子”的老马与年轻战马的关系是老正这一观点的最有力证明。“狮子”是连里唯一的一匹真正打过仗的战马。它曾在骑兵团1958年到1961年参加的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地区平叛剿匪作战中立过大功。战马是骑兵的无言战友,它们与战士一样,有档案,有统一编号,有入伍,有退役,作战和执行任务有突出贡献的也要立功。立了大功的战马还可以不退役,相当于后来军队的离休待遇,在连队终老一生。这样的马不骑乘,不打鬃,不拴,不罚。“狮子”就是享受“离休待遇”的功臣马。它是一匹纯蒙古马血统的走马,跑起来又快又稳,鬃毛飘动起来像一头雄狮。但是它已经风烛残年,1958年它只是5岁的青年,叶塞尼亚入伍那年它已经24岁,按照马的寿命相当于70多岁的老人了。
    “狮子”在马们中间备受尊敬。饮水时,只要“狮子”一过来,战马们立刻就会闪开一个空儿,让它插进去先饮。每每战马列队,“狮子”都要悠闲的从马队排头溜达到排尾,望着马队嘶鸣两声,这时战马们总是集体叫着回应。“狮子”有时甚至还排在队伍里。马队出发了,它也会跟着奔跑一段,然后停下来,叫一声,舔着嘴唇,若有所思地昂头看着马队远去。
    叶塞尼亚比其他马显得更有思想。刚来时就对“狮子”发生了兴趣,经常和它在一起,它们相互嗅着对方,用嘴轻轻的啃着彼此的身体。显得很亲热。有时候,叶塞尼亚看到“狮子”在院子里溜达,就会轻轻的舔着嘴唇,用好奇尊敬的眼神望着它。战士们都听过“狮子”的故事,战士们议论着叶塞尼亚为什么如此亲近一匹老战马。
    老正很自信的说:“我的叶塞尼亚是有远大理想的马,它的理想就是有一天能成为像“狮子”一样真正的战马,驰骋在炮火硝烟的战场。到了晚年也可以像它一样悠闲自得的享受功臣马的荣耀。”
    战士们都笑了:“反正是你的叶塞尼亚,你就没边没沿的吹吧!”
    老正却分明看到,战士们的眼神里透着一种渴望,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
    骑兵团的马在夏季都是要放青的,如果没有训练任务,战马们就要在叶塞尼亚的带领下到营区外的草甸子上啃青。放马的战士躺在绿毯子一样的草地上,远远的看着战马们吃草、嬉戏。
    那是夏天快要过去的一天下午。小张突然听到叶塞尼亚的长嘶,那声音听着有些不对劲儿,焦急而悲切。群马也叫了起来。一件早晚要发生的事情意料之外的发生了。“狮子”死了,死的有些怪,是摔死在一个大约有三、四米高的土坎下面的。没有人看到,只有叶塞尼亚目睹了这一切。
    叶塞尼亚站在土坎边上久久不愿离开,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忧伤,或许还有一丝惊恐。它不断的舔着嘴唇,嘶鸣着,那嘶鸣依然是那样的悠长,但让人听起来会忍不住的落泪。
    老正陪着叶塞尼亚在那个土坎前伫立了很久很久。

(待续)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9-24 13:57:03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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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板先生 发表于 2007-9-23 18:55:00

                                      三
 
    老正继续踏着新修的柏油路路边的沙石走着。
老正转业已经五年了,被分配到这个城市的一家企业当副厂长。头两年还行,这三年是一年不如一年。厂子要垮了,800多工人有700多人在家待岗,可厂里头头儿们却几乎天天大吃二喝。老正实在看不过,脾气上来一把掀翻了他们的酒桌。他们依然故我,却不再找老正。老正联合厂里一些正直的工人,把他们告到了市里。可市里有人支持他们,反而诬告老正。这些天,老正的话更少了,原本就削瘦的脸颊更加削瘦,总挂在嘴角的笑意也显得更加冷峻。
    前面的路还正在修,修路的工人光着黝黑的脊梁在用铁耙摊平拌着沥青的碎石,空气中弥漫着呛鼻的沥青的烟气。老正拐进路旁临时修起来的土路。
    刚刚下过的雨使路变得有些泥泞。老正记得那年他带领两个骑兵连紧急驰援灾区时走的就是这样的土路。

    那天傍晚,军区命令骑兵团出动两个连紧急驰援灾区,第二天12时之前必须赶到救灾现场。300公里的路程对于训练有素的骑兵来说不算什么。但是他们必须避开公路和人口密集的城镇村庄。骑兵们完成任务的关键就是要防范意外事情的发生。
    几年的摔打和严格的训练,叶塞尼亚已经成为一匹十分优秀的战马。可老正却说骑兵团所有的马都不是战马,因为它们从未上过战场。老正也没有上过战场,上战场只是老正的梦想。他曾无数次的想象过战场的景象。想象过他抡着马刀和他的叶塞尼亚在战场中的情景,可那情景怎么想也只是电影中的画面。
    清晨,东方的天际刚刚泛白,一支200人的马队在老正和他的叶塞尼亚带领下疾速驰出骑兵团的大门。没有战马的嘶鸣,只有隆隆的马蹄声,像沉闷的雷在朦胧的天空滚过。
    天色渐亮,晓风拂面。
    老正举起右手:“全体成袭步,前进!”
    话音未落,叶塞尼亚就像离弦的箭奔驰起来。马队像一条长龙,时而奔腾在旷野,时而游走在乡村小路。
    天空中突然阴云密布,不一会竟下起了瓢泼大雨。骑兵们在泥泞的土路上艰难的行进。
    远处隐约出现了一道大沟,上面架着一座大约只能容一人一马通过的小土桥。
    “全体慢步,注意控马!” 老正发出口令。
    马队行进的速度慢了下来。突然,刺眼的闪电划过,一个少有的震耳欲聋的大雷在马队上空炸响。马队中几匹胆子小的战马惊恐的蹿出了队列,在雨幕中蹦高,撂着蹶子。
    老兵们见状,一起低沉的喊起了口令:“立定……吁……”
    有几匹战马神奇的安静了下来,回到了队列里。可刚入伍只有半年多的小王骑的那匹“流氓”,不知因为什么,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猛地一个直立,又往前一蹿。小王被闪下马来,左脚却还套在马蹬上。“流氓”更加惊恐的嘶叫着,撂着橛子,拖着小王在泥水中朝前方大沟上的小桥狂奔。
    老兵们的喊声已全然无作用,骑兵们都惊呆了,紧紧的勒住自己的战马,焦急不安的望着马队前面的老正。
    老正眉头紧皱,嘴角依然挂着冷冷的笑意。他知道这样的情况没有别的办法。
    他大喊一声:“拿枪来!”
    通讯员将身上的骑兵铁柄冲锋枪递给老正,老正把枪口瞄准了“流氓”。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叶塞尼亚突然高昂着头嘶鸣起来。那嘶鸣除了那股子威严的气势依旧之外,绝不同于平时,不但更加高亢悠长,而且似乎还增添一些委婉、平和、召唤的意味,骑兵们听了都不禁为之心中一颤。
    叶塞尼亚一声连着一声的叫着。整个马队的战马也加入了进来,嘶鸣此起彼伏。
    在这令人震撼的嘶鸣中,“流氓”竟慢慢的收住了狂奔的身形,最后在离大沟上的小桥只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老正和叶塞尼亚疾步奔了过去。老正跳下马,扶起已经昏过去的小王,急切地叫着他的名字。叶塞尼亚喷着响鼻,嗅着“流氓”的头。突然两耳倒抿,张开嘴,朝着“流氓”的脖子狠狠的就是一口,那“流氓”痛的嘶叫了起来,低着头紧往后躲。叶塞尼亚又调过屁股,啪啪踢了它两蹄子。通讯员赶了过来,拉住了叶塞尼亚。
    所幸是在土路的泥水里,小王的身体并无大碍。一位老兵与小王调换了战马。马队过了小桥,又继续前行。按时赶到了目的地,完成了任务。
    叶塞尼亚的传奇故事在骑兵团成了骑兵们交流的话题。叶塞尼亚甚至成了骑兵们的崇拜对象。小王跑到小卖部一下子买了一堆苹果和水果糖,没事就去看叶塞尼亚。逗得叶塞尼亚一见小王,嘴就往他兜里伸。
    老正对战场有了新的理解,对叶塞尼亚身上那种神奇的力量也有了更深的认识。
    骑兵团开始盛传要被撤销。可有意思的是,就在那段日子里,老正和他的叶塞尼亚以及骑兵们却经历了一次“战争场面”。就在这次“战斗”中,老正又真切的感觉到了叶塞尼亚身上那种真正的战马所具有的优秀高贵的品质。
    面前是略有起伏的沙丘。骑兵们排成长长的一线。信号弹腾空而起。老正“嗖”的抽出马刀。
    “出刀!”
    200多把马刀在阳光下闪亮。
    “目标,正前方,全体成袭步,前进……”
    “冲啊!杀……”
    骑兵们的马刀在半空中一抡,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刀尖直指前方。杀声惊天动地,沙丘上卷起一道烟尘。
    炮弹在冲锋的马队中间炸响,几个战士翻身落马,空着鞍子的战马四处狂奔。
    老正和叶塞尼亚冲在马队的最前面。叶塞尼亚二目圆睁,紧咬嚼铁,飞奔的身影犹如追赶猎物的苍鹰。突然一颗炸弹炸响,叶塞尼亚一闪,老正从马上滚了下来,翻了两个身,仰躺在了沙丘上。
    叶塞尼亚见主人落马,猛地收住四蹄,原地转了一圈,昂头看了看远去的马队,迅疾的来到老正身边。它咴咴的叫着,用嘴去拱老正的前胸。老正紧闭双眼,叶塞尼亚焦急的刨着沙地。
    “停,停停!”……“重来!”离老正不远处的一个人用手提话筒不满意的大声叫着。
    老正站起身来,叶塞尼亚兴奋得哼哼着,用脖子亲热的蹭着老正的肩。
    这是在拍电视剧。一部抗日战争时期,八路军的一支骑兵部队与敌人浴血奋战的电视剧。
    看来骑兵真的是到了该死去的时候了。刚才叶塞尼亚焦急的拱他的时候,老正不知怎么的竟忽然为叶塞尼亚的生不逢时感慨万端。尽管战马们平时都要接受主人落地,战马即停的训练,可是真要到了关键时刻却并不是所有的战马都会做出这样的反应的。这与战马的血统素质息息相关。叶塞尼亚就是天生的战马,可惜它的优秀品质对于现在这个时代来说却显得无足轻重。
    红色的信号弹又一次升起。一身八路军军服的老正,脸上抹着战火硝烟的油彩。他又一次抽出马刀。
    “全体成袭步,前进……”
    “杀……”
    骑兵们毫不疲倦的大声嘶吼着,抡着雪亮的马刀,在炮火中驰骋。不时有战士拽起事先拴在马蹄腕上的细绳,战马一头栽在松软的沙丘上,人也顺势翻下马来。
    又一个事先埋好的炸点爆炸了,老正又一次翻下马来。叶塞尼亚停住四蹄,来到老正身边拱着。老正紧闭双眼,嘴里轻声喊道:“走!走!”
    叶塞尼亚急得刨着地,老正一动不动。叶塞尼亚抬起头,望着十几米外的摄影师和导演,嘶鸣起来。人们完全不理睬它。它快步冲到他们面前,咴咴的叫,晃着头,长鬃像飘扬的战旗。
    人们呆呆的望着它。那个导演兴奋的推了摄影一把。摄影的镜头对准了叶塞尼亚。
    叶塞尼亚一个急转身,又跑回老正身边。只见它用嘴衔住老正前胸的衣服,头一扬,竟将老正拉坐了起来。接着,叶塞尼亚卧了下来,回过头叫着。
    一种不可名状的冲动突然在老正的心中翻涌激荡,他不顾导演的要求,一把抱住叶塞尼亚的脖子,翻上马背,顺手抄起沙地上的马刀。一抖缰绳,叶塞尼亚呼地站起身来,一声嘶叫,狂奔起来。
    “ 骑兵连,前进!”
    老正完全忘记了这只是在拍电视剧。他瞪着血红的眼睛,抡着雪亮的马刀,疯了一样的狂吼着。
    所有从书中、电影里得来的关于战场的零散记忆,以及平时那无数次对战场的想象此刻一起在老正的眼前幻化了出来。他和他的叶塞尼亚仿佛融为了一体。他们冒着枪林弹雨,冲着,杀着。敌人的头颅在老正的马刀下开了花,敌人的身体被叶塞尼亚的铁蹄踏的污血四溅。
    老正在这幻境中体验着从未有过的却又是梦寐以求的巨大的快感。这就是真正的战场,这就是真正的骑兵,这就是真正的战马。老正已经听不到导演的喊声了。他的耳朵里一片寂静。他的眼前一片殷红。他一头栽下马来。
    “好一匹神马!”导演在杀青仪式上对叶塞尼亚赞不绝口。
    他说那一段战马救主的镜头太珍贵了,太真实了。他一定会修改剧本,把这一段完整的加在电视剧中。
    老正沉默不语。那天他喝了很多酒。
    那之后,骑兵团番号要被撤销的传言成了残酷的现实。老正和他的战友联名给军委写了希望保留最后的骑兵的信。又经过近两年的漫长等待,老正接到了转业的命令。
    营区旁那条小河边。老正给叶塞尼亚最后一次刷洗。他洗得特别认真。叶塞尼亚似乎感到了什么,它很不安,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着迷茫的神色,不断地舔着嘴唇。老正泪流满面,把嘴唇久久地贴在叶塞尼亚的额头不松开。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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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板先生 发表于 2007-9-23 18:56:00

                                       四
 
       一声马的嘶鸣传了过来。高亢,悠长,只是有些苍凉,有些悲切,还有些愤怒。这嘶?绱说氖煜ぃ?绱说枚?诵钠恰?lt;br/>       老正循着声音抬头望去。这土路的尽头竟与这个城市的一个旅游景点相通。一匹白色的马出现在老正的眼帘。在景点的一个照相摊儿旁边,几个外地游人围着那匹白马在指指点点。
       老正与叶塞尼亚离别已经有五年了。这五年来,老正经常梦见它。就像今天中午的那个梦一样,每次都因为找不到叶塞尼亚而惊醒。老正原本是要回现在的骑兵营看看的,可几次都没有成行。前些天还打过电话。战友说,两年前叶塞尼亚就退役了。它的腿在一次执行任务时受了伤,治疗不够及时,不能再恢复功能。再加上已经20岁,进入了老年,和平时期连队已经不再有功臣马,就像建国后的军人不再离休一样,只有退出现役。再后来人事更迭,谁也说不清叶塞尼亚的下落了。
       老正急切的向景点走去。这马的叫声是那样的熟悉。可叶塞尼亚怎么会在这里呢?老正不愿意相信。
       那照相的老板高声的喊着:“快来吧!这就是真正的汗血宝马,神秘的汗血宝马,世上难得一遇的汗血宝马,跳楼价十元钱,和汗血宝马合个影,留个纪念吧!
       “啊!我的叶塞尼亚!”
       老正把手指伸到嘴里,猛地打了一声长长的唿哨。
       只见那白马身子猛地一抖,昂起头,支楞着耳朵,倾听着。
       老正又是一声唿哨。那马一声长嘶,声音都有些颤抖。猛地挣脱了老板手里的缰绳,朝着老正奔跑过来。左前蹄有些跛。但那身姿依然是那样的优美。
       叶塞尼亚亲热的啃着老正的肩,那美丽的大眼睛的左眼闪着蓝光。老正知道那左眼瞎了,而且是被打瞎的。叶塞尼亚原本雪白的毛蓬乱肮脏,大腿上几道血痕还在渗着血水。老正泪眼朦胧的抚摸着叶塞尼亚的脸颊。
       这也许就是宿命吧。老正万万没想到叶塞尼亚竟然与电影中的那个流落到吉普赛部落的叶塞尼亚有着同样悲惨的命运。还能说什么呢?老正的心都要碎了。他嘟囔着,决心帮助叶塞尼亚改变这命运。
       几个游客惊讶的看着这一幕。那老板赶了过来。
       “你这人怎么回事?捣什么乱?”
       “你!在这等着!”
       老正的脸色铁青,嘴角掠过冷冷的笑意,掏出身份证摔给那老板。翻身上马,朝来路疾驰而去。
       “我的马!”老板捡起老正的身份证,骂着,一脸的莫名其妙。
       老正返回了景点,马也不下,手一扬,把一个纸包扔给等在那里的老板。老板疑惑的打开纸包,里面是一沓人民币。
       老正喝道:“把身份证拿来!
       老板不由自主地把身份证递给老正。老正一拨马头,叶塞尼亚踏着它那高贵的步伐,气宇轩昂的快步离开了景点。
       老板点着那沓钱,整整五千!老板的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笑容,自言自语道:
       “用五千块买这瘸马,真他妈的傻冒!”
       “嗨!我的鞍子!”老板假惺惺的喊着。
       老正和叶塞尼亚来到城市北边山里的一条小溪旁。老正把叶塞尼亚全身上下刷洗得干干净净,它的身躯又恢复了原本雪白的美丽。老正摘了几束山花儿,编了个花环,戴在叶塞尼亚头上。叶塞尼亚在溪边的草地上静静的伫立,舔着嘴唇,那只左眼闪着蓝色的光。
       老正偶然认识了这山上的一位孤寡的看林老人,经常来看他。老人很善良。他决定把叶塞尼亚托付给老人。
       半山腰的一座独立的小院,两间矮房。老人听着老正的叙述,感慨地叹着气。
       老人牵着叶塞尼亚送老正下山。叶塞尼亚望着老正下山的背影,咴咴的叫着追了上来。老正回过头,抱着叶塞尼亚的头,轻声地说:“回去吧!我三天后会来看你的!”
       老正是七天后才来的。市里纪委终于来厂里调查了,随时要找老正谈话。
       叶塞尼亚却没有等到第七天。
       老人告诉老正。那马自老正一走,就一直水草不进。在老人给它腾出来的那间房子里的槽边不断的悲鸣。给它割来最新鲜的青草,放上老人当作口粮的苞米馇子。可那马连看都不看一眼。
       老人说,那事是昨天,也就是老正走后第六天的晚上发生的。后半夜,老人起来去看叶塞尼亚,那马却不见了。是它自己解开的缰绳。老人赶紧跑出门。昨天晚上是个大月亮地儿,天又晴。老人看见叶塞尼亚就站在透空的山岗上。老人一边喊着,一边向山岗上跑。山岗上传来一声声那马的嘶鸣,悲悲戚戚的,让人听了心里难受,又有些瘆的慌。叶塞尼亚在山岗上打着转转儿,叫着,哗哗的刨着地。也许是老人离它越来越近,叶塞尼亚突然跑动了起来,越跑越快。它跑的方向是一个断崖,老人很着急。马在晚上眼睛不好,他大声的喊了起来。老人的喊声还在山谷里回荡,山岗上的那马却不见了。老人知道,叶塞尼亚是没得救了,那断崖有好几丈深呢。
       “我对不住你呀!”老人混浊的眼里闪着愧疚的泪花。
       断崖下。老正半跪在叶塞尼亚的身旁,沉默着。叶塞尼亚雪白的身躯布满了老正在梦中曾经见到过的那种殷红殷红的斑斑血迹。叶塞尼亚那只闪着蓝光的大眼睛圆睁着,眼角竟还挂着一颗泪滴。多么美丽的眼睛呀!老正一直认为马的眼睛是包括人在内的所有动物中最美丽的。老正用手轻轻的合上了叶塞尼亚的那只眼睛。
       老正突然站起身来,从靴筒里猛地拔出老团长送给他的那把闪着寒光的蒙古刀,用力挖着地上那坚硬的土。
       老人赶了上来,默默地把锄头递给老正。
       叶塞尼亚死了。它踏着它那高贵优雅的步伐去了。它不属于这个时代,就像这个时代不属于它一样。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这是它的悲剧,怨不得这个时代;可对于它来说,却又是时代的悲剧,同样也怨不得它。它与这个时代只不过是一次时空的错位而已,这错位是它无法回避,也无法弥补的。因为它比人类更加局限,更加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它的悲剧其实比人类更深刻,更震撼,只是人类太自私,没人更多地去关注、体会罢了。
       它没有死在战场上。它有些生不逢时。它虽然继承了它的前辈的英雄主义的血统,却又生活在这个英雄主义色彩正在逐渐褪去的时代。它的理想根本不可能实现。这一切也许是在团里那匹“狮子”死去的时候它就明白了的。老正想,无论怎样说,它都是完美的。它用它高贵的灵魂证明,它是英雄。它用它壮烈的死证明,它是一匹真正的战马,因为,没有上过战场的战士是战士,没有上过战场的战马也是战马。因为,战场不一定就是炮火硝烟。
       老正慢慢的把叶塞尼亚翻到了挖好的坑里,轻轻地把土盖在叶塞尼亚的身躯上,仿佛怕惊醒了叶塞尼亚。
       老正伫立在那一片微微隆起的新土跟前。他知道,只要一场雨,这片新土就会冒出青青的草,开出美丽的花儿,而且会更茂盛,更鲜艳。
       老正的眼睛红红的,紧咬着牙关,嘴角仍然挂着冷冷的笑意,只是肌肉有些微微的颤动。
       老正突然又拔出那把闪亮的蒙古刀,先高高举起,再抱至胸前,然后向下挥出,刀尖斜指向那片新土。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嘶力竭的大吼一声:
       “敬礼……”
       “敬礼……敬礼……敬礼……  ……”
       山谷也大声的回应着,像那马队的战马们此起彼伏的嘶鸣。
       “我的叶塞尼亚!……啊……”
       老正像一匹受伤的公狼,毫无忌惮的嚎叫着,发泄着。
       老人蹲在一旁,低着头,泪流满面。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西边的太阳血红血红的,将那一抹云也映成了红色。头顶上那朵白色的云舒卷变化着,那形状像是一匹生了翅膀的白马,在湛蓝的天空中自由自在地翱翔。那白马飞进了西边天际的红云,像烟一样散了开来。
       老正执意把两千块钱放在老人手里。下山去了。脚步显得异常的沉稳、坚定。
       一切的开始,都是为了结束。叶塞尼亚的开始,已经结束了。老正的开始,却刚刚开始。

                                                                                后记
 
       老正坐在他宽大的写字台后面的靠椅上。嘴角的笑意冷冷的。我望着老正,心中油然生出一种不可名状的敬意。
       老正的办公室墙壁上挂着一副巨大的油画,那上面画着一匹生着双翼的白色的马。
       “从我埋葬叶塞尼亚那天起,十四年过去了,我再没哭过。医生说我这是干眼症。”老正说。
       老正送我下楼。他指着楼下停着的一辆轿车说:“那是我现在的叶塞尼亚。”
       那是一辆白色的林肯。
       楼上的窗子里飘出来一缕《叶塞尼亚》那优美动人的旋律。
 
    为纪念骑兵永远退出历史舞台而作。此文已发表于《解放军文艺》2006年12期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9-24 13:58:31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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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板先生 发表于 2007-9-23 18:58:00
初来此地,还请各位多关照。一个老骑兵。 h4v6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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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散人 发表于 2007-9-23 23:06:00
图片点击可在新窗口打开查看楼主文武双全啊,骑兵生涯是多么让人羡慕的经历,小说也相当的精彩,欢迎楼主常来指导……图片点击可在新窗口打开查看

期待着看到您的更多大作。令我们能再次通过您的作品体验到骑兵生活中的精彩,弥补生命中的遗憾。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9-23 23:09:09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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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板先生 发表于 2007-9-24 14:08:00
短信已看过,谢谢散人的夸奖。我会常来的。 h4v6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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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缺 发表于 2007-9-24 14:4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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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szar 发表于 2007-9-24 20:52:00
好故事! h4v6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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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缺 发表于 2007-9-25 08:57:00

我觉得不是故事,是事实或一段传闻。

不过又觉得想不通,不是说白色不能成为军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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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板先生 发表于 2007-9-25 12:29:00
哈哈!感谢朋友们的关注。问好!回无缺的话:这只是一篇小说,在我的经历中是没有叶塞尼亚这样一匹马的,叶塞尼亚只活在我的心里。我的经历中有好几匹马曾与我相伴,它们都是很优秀的战马,把它们合成一匹,就成了叶塞尼亚。一般来说,军马不应该是白马,但也不能一概而论,古代战马是不分颜色的,成吉思汗的座骑就是一匹白马,过去的骑兵部队也有白马,我们国家有红马连、白马连,苏联电影《骑兵第一军》里也有白马,现在的骑兵部队几乎没有白马了。另外,人老了头发会白,马老了毛色也会变白。再有,白马在人们的心里总是圣洁、高贵的,所以,我的叶塞尼亚就成了白马了。再聊。 h4v6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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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缺 发表于 2007-9-25 13:18:00

我见过落地白的那种白马。嘴和眼睑是粉色的。

内容很精炼,很感人,文字虽然并不华丽,却不时会刺激一下泪腺^_^

想到汤姆.克鲁斯演的《最后的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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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板先生 发表于 2007-9-25 14:37:00
谢谢无缺。这样的白马大概是是一种白化病,也可能是基因变异,不太多见,所谓马中龙凤只是一种神化的说法。不过,马是要讲血统论的,好的血统素质就是不一样。当然,认定马的素质高低是以人的需求为标准的,蒙古马在冷兵器时代是最好的,可现在要作为艺术品就不行了。这对于那些其貌不扬的蒙古马来说就是一场悲剧。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就像和平时期的军人。哈!不值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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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szar 发表于 2007-9-25 15:14:00

多谢先生!另外能写一些骑兵训练的内容么?非常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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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散人 发表于 2007-9-25 15:22:00
我有一个疑惑。在第一章中的描写确实精彩,现实中到底有没有那样的身手呢。因为看美国牛仔的骑野马比赛,最好也不过是坚持7,8秒罢了。对于从未驯服的野马,无论骑术如何高明,能真的像小说中一样骑的住吗?

当然小说作为艺术,可以超越现实。我只是想知道这个情节是现实的写照,还是美好的想象。请白板先生这样有经验的达人们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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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散人 发表于 2007-9-25 15:23:00
另外和楼上朋友一样的建议。白板先生何不考虑写些生活回忆呢。不必考虑深刻的含义,就是淡淡的回忆,时间本身就会赋予这些回忆以独特的意义。
以前 在曾经非常火爆的某军事论坛上看到有一位海军朋友写的回忆录《波浪涛天》,是每天写一点随便什么想起来的事情。没有刻意追求深刻,也没有试图表现什么主 题,但是效果却出奇的好。在平淡语气背后的,凝聚了千言万语难以表述的复杂情感,时而令人心潮澎湃,时而令人不胜唏嘘。意气风发的激情,魂萦梦牵的往事, 刻骨铭心的离别,物是人非的沧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波浪涛天》初一露面就获得军友们的热烈追捧,每天守在论上转等新章节发表者摩肩接踵,回帖附和者不计其数。被奉为该论坛的镇坛之宝。人气之强,一时无两。

不知白板先生有无时间也做一下类似的创作呢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9-25 15:42:10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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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缺 发表于 2007-9-25 16:52:00
关注白板先生的作品^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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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板先生 发表于 2007-9-25 17:30:00

白板:今天中秋,回来得早。祝各位朋友中秋快乐!

散人:“我有一个疑惑。在第一章中的描写确实精彩,现实中到底有没有那样的身手呢。因为看美国牛仔的骑野马比赛,最好也不过是坚持7,8秒罢了。对于从未驯服的野马,无论骑术如何高明,能真的像小说中一样骑的住吗?

当然小说作为艺术,可以超越现实。我只是想知道这个情节是现实的写照,还是美好的想象。请白板先生这样有经验的达人们指教。”

白板:可以肯定地说,现实生活中是有这样的情形的。当然如果把这样的情形用文字描述出来也一定多少有一些夸张的成分,但这只是文字本身的问题。

中国传说中轩辕是第一个开始驯服马的,从那时算起,人类介入马的世界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甚至左右了马的进化,马与人类的关系发生了本质上的变化,马离不开人类了,马与人类的亲密关系被深深地嵌进马的遗传基因。人类按照自己的理想改造马,就像狗被人改造的各种各样一样,人也把马改造的品种越来越多。品种一多,就分出了档次,就有了不同的血统,不同的血统就有了优劣之分,凡是好的血统与人的亲和程度就高,反之就低。真正的好马驯服起来就容易的,劣马就难,好马可以是“烈马”,但绝不是“劣马”, 美国牛仔们骑不住的一定是“劣马”。

再者,驯服烈马得有好骑手,真正的好骑手懂得马性,这一点,好马是能感觉得到的,于是,马感到舒服,人也会感到舒服,人与马也就合为一体了。叶塞尼亚具有高贵的血统,与人有天然的亲和基因,当它遇到懂马、爱马的老正的时候,臣服于老正也就很自然了。我的一位战友就是一位驯马好手,很厉害的。

一般来讲,马的智力相当于四、五岁的孩子,但是真正的好马的智力要高于一般马的智力,与马相处时间长了就能够大致分辨出哪匹精,哪匹傻,傻马驯起来就要难。

另外,驯好一匹马还需要很多程序,因为与表现的主题关系不大,这篇小说都舍掉了。比如,背鞍,上笼头,戴衔铁等等都要训练的。但无论怎样,只要是好马,这个过程就快。

Huszar:另外能写一些骑兵训练的内容么?非常感兴趣!

散人:……白板先生何不考虑写些生活回忆呢。不必考虑深刻的含义,就是淡淡的回忆,时间本身就会赋予这些回忆以独特的意义。……不知白板先生有无时间也做一下类似的创作呢

白板:哈哈!谢谢二位!目前还正在往前走着,缺少时间回头看。我有时候怕回头看,大概是怕老吧!想过去想得多一定老得快。开个玩笑,主要是没时间,有时间,就写一些。

我喜欢马,愿意和爱马的人聊。有空就聊,还要向各位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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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散人 发表于 2007-9-25 17:46:00
谢谢白板先生的回答。虽然可能永远不能达到那种境界,甚至是连目睹的机会都没有,但是得知理想并不是梦幻,而是的确现实可能的,真是件欣慰的事情。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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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szar 发表于 2007-9-25 19:01:00

感谢白板先生!

等着看训练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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