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游走,在新疆的日子。【河蟹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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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ake_7651 发表于 2011-12-9 12:57:53 [显示全部楼层]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140 266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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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眼 发表于 2011-12-10 20:31:31
有意思,继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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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马穿山甲 发表于 2011-12-10 21:52:44
情节越发离奇了    河蟹这是纪实还是小说啊??
必须说 这是我多年来看到的好文啊!你比20年前的王朔不差...
我是最喜欢看书的人,我懂...兄弟继续写,写长点.趁着你还有激情.  王朔老了  江郎才尽写不出东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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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ake_7651 发表于 2011-12-10 23:11:36
情节越发离奇了    河蟹这是纪实还是小说啊??
必须说 这是我多年来看到的好文啊!你比20年前的王朔不差.. ...
骑马穿山甲 发表于 2011-12-10 21:52



    哈哈,放心吧,会继续写的,目前已经写了不到9万字,还在陆续增加中,准备写成一个中篇小说,明年找个合适的机会出版一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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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ake_7651 发表于 2011-12-10 23:25:47
敬告各位,周六日两天比较忙,要去马场上班,所以来不及更新,请大家多多海涵,以后我基本上会保证每周更新5篇的速度,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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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眼 发表于 2011-12-11 05:38:19
河蟹的这一帖子,又要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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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ake_7651 发表于 2011-12-12 03:28:36
三、狼和狐狸
乌鲁木齐的拌面是很值得一吃的,一个菜只要10块钱,肉多的15块,面是免费的,只要你吃得下,可以无限续面。

大牛用筷子挑起一根不长不短的面条,在我面前晃,边晃边问我:“你看这像撒?”

“调教鞭!!!!”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答。我知道他在等我这样说,即使我不说,他也会说的。

接下来,又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乐,乐得天昏地暗,饭馆里瞬间宁静了,食客们纷纷放下碗筷,都竖起耳朵专心致志听牛叫。

我咬牙切齿,骂了一句:“我日你妹!”我说这话的时候感觉发自肺腑的理直气壮。”

到达水西沟的时候已经晚上8点,看了一下院子,做一些简单规划,找到工人简单维修。建筑项目主要是食槽和水槽,建筑材料是毛主席他老人家195x年修建的一条水渠。那个年代的人是质朴的,水泥也因为制造者的质朴与善良而变得更结实。至少比现在的要结实,虽然那时候科技没有现在发达。因为上游干涸,水渠被拆成了若干块,拿来砌马槽正合适。地质结构的改变导致主席他老人家的引水计划破灭,废弃的水渠解决了当地几千户牧民的马房建设问题,也算是为我国牧区发展做出卓绝的贡献了吧,善哉善哉。

巴郎子是哈萨克族,名字叫巴亚恩,他会负责养马的工作。在哈萨克语里,巴郎子是半大男孩子的意思。

哈萨人很聪明,也比较勤快。哈萨男人会骑马放羊,又会骑马放牛,还会骑马放马。至于骑马以外的劳动,一律不会。家里的大小杂事,交给女人去操心,一概不管。于是,哈萨女人要肩负起维修整个家庭的重担,在乌鲁木齐的郊区,哈萨人已经彻底告别游牧生活,住在砖瓦房里。当年住毡房的习惯依旧保留着,女性扮演着维修工的角色,房子漏了,补好。村里还会定期组织免费的培训班,教哈萨妇女学习电工原理与水暖知识。

在牧区,钱是没有任何附加值的东西,你要买的东西花钱是买不到的。当然,你的钱也很难花出去。只有牛羊马才是通用货币,小额商品可以用鸡或鸡蛋兑换,家里大小用品基本都是用牛羊马换来的,换算公式如下:一头羊约等于,3箱二锅头,72瓶。一头雪花牛等值于一台8000瓦柴油发电机,同时也等值于一匹能骑的马,三十头牛等于一个女人,六十头牛等于一个漂亮女人,由于哈萨女人都很勤快,所以又勤快又漂亮的女人售价仍然是六十头牛。

巴郎子巴亚恩有些腼腆,不怎么爱说话,不过干活的时候还是很卖力的,搬搬扛扛敲敲打打,从力工到瓦工,会的还真不少。哈萨的男孩子很少会做这些工作。

建筑的工作很累,一直持续到晚上11点,天快黑了,工程基本结束,当晚住在巴亚恩家里,大牛买了一头羊,宰掉,一半炖着吃,一半烤着吃。酒也是必不可少的。按照哈萨克族传统,远方来了客人,附近的邻居都要来陪伴,巴亚恩的邻居们都来了,还有远在几十公里外的朋友,骑着摩托车,来巴亚恩的家里陪伴首都的贵宾。说实话,我很感动,也很开心。

水西沟是风景区,原住民大部分已经严重汉化,原本哈萨克族是不抽烟不喝酒的,可是汉人为哈萨克人带来了电工与水暖的维修知识,同时也带来了红塔山和二锅头。在南山旅游区,卖的最好的酒是伊力特,其次是二锅头。因为只有两种酒有得卖,所以不会有第三名存在。巴亚恩属于哈萨中的进步青年,黄赌毒俱全,或许是酒精的催化,巴亚恩逐渐变得有些话唠:“这个嘛,你们汉人嘛,骑马嘛,不如我们哈萨克。我们嘛,没有你们的脑子,钱嘛,你们多。你们嘛,教教我赚钱,我嘛,教教你们骑马。大家都好嘛,都是好兄弟嘛。”说完,干了一口杯二锅头。

“哈萨克嘛,都是好人,你嘛,是我哥,我嘛,是你的兄弟,哥有私情(事情)嘛,兄弟要帮忙。兄弟的私情(事情)嘛,就是哥的私情(事情)。”说完又干了一杯。

他的兄弟们,也一边吃着羊肉,一边叽里呱啦的说着哈萨克语,然后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对我说着一些祝福的话,酒过三巡,哈萨克族小伙子们开始为客人们唱歌跳舞,在严重跑调的冬不拉伴奏下,原本哈萨克舞蹈变得滑稽而又热情。此时此刻,在这个山沟边上的小村,洋溢着一种特殊的幸福和温暖。这是一种莫名的责任感,让哈萨克主人竭尽全力把接待客人的标准一再提高。

通常我把喝酒的人归为两类:一类人是为了喝而醉。另一类人是为了醉而喝。当然,这两类人在我看来是没有褒义与贬义的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酒量大小。我接触的哈萨克人都属于为了喝而醉的,喝着喝着不知不觉就醉了,醉了之后还喝,直到人事不省。实际上如果以3瓶白酒作为基础衡量标准的话,那么这两种人并没有本质区别,同样会烂醉如泥。所以,无论以任何理由给醉酒找借口,都是站不住脚的。醉了就是醉了,无论是为了喝而醉,还是为了醉而喝。哈萨人普遍酒量不大,但是很爱喝,一箱白酒喝完,所有人都开始胡说八道,搂着我的脖子拍着我的胸脯对我说哈萨克语,从语境判断,大约是在与我讲述兄弟之情。大牛吃了一整条羊后腿,喝了二两白酒,晃悠着出门撒尿,再也没回来,巴亚恩的朋友在隔壁发现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大牛,叫他起床喝酒,没有什么反应,朋友无奈而又失望的回来,问我怎么办,我想了想,对朋友说,你去抽了两个嘴巴他就起来了。朋友很实在,真的去了,但是依旧没什么效果,估计大牛真的喝不了多少,让他睡吧。

凌晨三点,酒局依旧持续,一只羊眼看被吃光,酒也没有了,哈萨克兄弟们还在继续唱着,跳着,热闹无比,巴亚恩提议去买酒,让我陪同,我欣然同意。

最近的小超市离村里大约5公里,翻遍了大牛的所有口袋,没有找到车钥匙,没有办法,只能骑马去。月亮很大,很圆,月光照在草原上,反射出一片银色。纵马前行,不多时来到小超市。巴亚恩下马去敲门,没有人开。或许超市的主人知道哈萨克族的习惯,故意不开门。这次换我来敲门,很有礼貌地敲三下,然后恭恭敬敬在外面喊:“您好,请开一下门,我们想买点酒。”

没人开门,我又敲了一遍,还是没人开。

巴亚恩有些不耐烦,用力的砸门,边砸边喊:“快开门,我们嘛,没有酒了,要买酒嘛……”依旧没有动静。

沉默了3秒钟,巴亚恩向后退了两步,全速奔跑,然后飞起一脚,门开了,但并不是从门锁那边开的,而是从合页那边踹断的。

我们顺利进入超市,抬了一箱二锅头,把酒拿出来放在包里,再把包放在马背上绑好,上马走人。走出几百米后,巴亚恩,迷迷糊糊的对我说:“哥,我们来撒的?”

“买酒……”
“买到了撒?”
“恩买到了,但是还没给人家钱……”
“为撒没给人家钱?”
“人家家里没人,你拆了人家的门,我们拿着酒就走了。”
“哥!!!!!这样不好嘛,我们成小偷了嘛!回去回去,去给人家钱!”
“……”

于是,我们又开始往回走,快要走到小超市的时候,里面亮着灯,一个汉族妇女站在门口大骂:“哪个缺德没屁眼儿的,拉个屎的功夫就进来偷东西!不得好死呀。”

我有些犹豫了,不知该不该继续往前走。我就是那个缺德没屁眼儿的……

大姐很愤怒,一边骂着,一边哭,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用鬼哭狼嚎来形容并不过分,那是我听到过最奇怪的哭声,有点像西河大鼓的调调。

巴亚恩彻底不行了,趴在马脖子上睡着了,随着马的颠簸,他也跟着左右晃,可是无论怎么晃就是不掉下来。

我下了马,把马拴好,步行过去向大姐赔礼道歉,我的举动让大姐很惊讶,或许她并没有想到小偷会回来给她送钱。

给了酒钱,又买了20块钱花生米,赔给大姐100门钱。上马往回走。

我始终认为马比摩托车好,尤其喝完酒,马能把你带回家,无论天多晚,而摩托车不行。从经济利益角度去考虑问题,无论你喝多少,都是要想办法把摩托车带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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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ake_7651 发表于 2011-12-12 03:29:05
巴亚恩依旧在马背上随着马的节奏左右晃,我牵着他的马,往回走。盛夏6月的夜晚,草原上的温度大约不超过10度,有些扛不住。

回到巴亚恩家里的时候我看到的第一个场景是一群人在剥羊皮,第二个场景是20分钟后一大盆冒着热气的手把肉上桌,中间过程我失忆了。

一群人把醉鬼巴亚恩从马背上抬下来,用哈萨克语七嘴八舌说着调侃他的话。巴亚恩逐渐恢复知觉,脸上有些挂不住,挣扎着爬起来,坐在炕上继续喝,隔壁的大牛呼噜声已经响起,门板随着他的呼噜声产生共振,瓦片上的灰尘随着共振有节奏地纷纷下落。

继续吃,继续喝……

哈萨克小伙子们都喝多了,轮流过来向我敬酒,一边敬酒一边搂着我的脖子,拍着我的胸口和他们自己的胸口,说着一些手足情深推心置腹的话,虽然我听不大懂,连比划带猜的,我知道他们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巴亚恩终于喝躺下了,吐在炕上,呕吐物被炕上散发出来的热气蒸腾着,用东北话描述这个场景是比较确切的:喝成植物人儿了。

当然,这不一定是坏事,今天的聚会该结束了。

哈萨克人的勇气再次征服了我,他们端起酒肉,换了个房间,继续喝……

那个房间的主人是巴亚恩的姐姐,一直没敢睡,等着我们散局,好收拾房间。我们霸占了她的闺房,继续喝,小姑娘并没有生气的意思,转身出门,去收拾我们留下的残局。

他们还在折腾着,一边跳,一边唱,一边喝……酒精在麻痹着我的神经,我逐渐失去了意识,多了,这次真多了。意识逐渐模糊,逐渐看不清,逐渐听不到……

我醒来的时候天刚有些亮,看看表,早晨8点,我居然躺在大牛的房间,我什么时候进来的?手伸进内裤中检查一下菊花,完好无损,放心了!难道我昨天喝太多失忆了?有些口渴,找了点水,喝完去厕所呕吐。实在太难受了,感觉喉咙被人塞了个鸡毛掸子,塞进去之后还在不停搅动着。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散的,隔壁房间横七竖八躺了好几个,巴亚恩的姐姐还在收拾着,可怜的姑娘,一晚上没睡,还要为我们收拾残局。洗把脸,清醒一下,翻一翻碗橱,随便找点吃的东西,吃完舒服多了。巴亚恩的姐姐为我沏好奶茶,据说奶茶是解酒良品,喝完奶茶,确实鸡毛掸子的感觉消失了。

斜靠在墙上,回想起昨天晚上酒桌上闹剧般的一幕幕,依旧能感受到哈萨人的热情,颇有些感动。

清晨的草原上,晨雾逐渐散去,随风而来的,是浓郁的草香,甜甜的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味道。太阳照耀着雪山上的积雪,融化成水,汇流成小溪,顺着山涧潺潺而下。一人一马,漫步在山谷中,惬意而又悠然。置身如画的风景,享受自然带来的轻松感,在这里,时间只适合被浪费掉,

草原的生活是百无聊赖的,而哈萨人并不感觉寂寞,漫无目的的骑马走着,路过哈萨人的毡房,进屋讨一碗加了酥油的奶茶,听听牧民讲述一下草原的故事,不知不觉,已经下午一点,该回去吃午饭了。

午饭的时候大牛告诉我:昨天晚上你喝挺尸了,是我把你扛回去的。
吃完午饭的时候大牛偷偷告诉我:以后别跟哈萨这么喝,他们喝死也要喝的。

大牛这孙子真特么狡猾!

巴亚恩的朋友说:狐狸一样的大牛!!!

吃过午饭,巴亚恩提出带我去山沟里转转,我们两人备上马,边走边聊,大概内容与昨天晚上的酒话并没有本质区别,巴亚恩告诉我,他很喜欢我这个哥哥,我不像其他汉人,总是不喝酒,明明没事还说自己喝醉了。他们哈萨人最喜欢明明喝醉了还说自己没事的,那样才是男人,只有喝酒痛快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儿子娃娃,我就是儿子娃娃。当时很想告诉巴亚恩,我并不是汉族,但是一看到他说这话的认真劲儿,实在不忍心破碎他美丽的误会。

信步由缰,草原美景尽收眼底。微风轻抚,夹杂着青草的芳香。马蹄踩在嫩绿的草原上,轻微的震动通过马腿传到马鞍,软软的,腚感很好。两匹马缓慢前行着,距离旅游区越来越远,游走在牧区与景区的交界地带,草原变得稀疏,耳边也逐渐冷清下来,再也见不到旅游的人。

有一只狗已经尾随我们两公里了,瘦瘦的,毛又脏又乱,一看就是野狗。我在考虑是否应该把它带回去。巴亚恩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与昨天的腼腆成鲜明对比,或许是酒还没醒吧。喋喋不休的内容也是两三句话翻来覆去的说,归纳下来也就是以下几点:1、我们永远是兄弟。2、从现在开始,我多了个弟弟,他多了个哥哥。3、以后我是他哥哥,他是我弟弟。

说实话,有些烦,毕竟讲了太多遍。第一遍是感动,第二遍可以加深印象,第三遍勉强还听得进去,如果听100多遍,有些反感情绪是正常的吧。我用上面的理论来为自己如此邪恶的想法开脱。

野狗越跟越近,终于能看清楚它的尊荣,瘦,太瘦了,瘦的有些夸张。太脏了,毛都粘在一起,裹满了泥巴和土,脏的让我放弃了收留它的想法。我的马有些害怕,想跑,压住缰绳,不让它跑,跑个锤子,老子看风景还没看够呢。鞍包里带了好多牛肉,怕路上饿特意准备的。掏出一块扔给野狗,野狗看到迎面飞来的不明物体,很敏捷的闪开了,当它意识到那是食物的时候,牛肉已经被一层厚厚的尘土包裹住。野狗好像并不介意,或许是饿急了,我并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吃进去的,大约一斤半牛肉,不到一秒种就消失了,我不清楚狗的喉咙到底有多大,反正他是不到一秒种就吃下去了。

巴亚恩看到了我的举动,目光的焦点随着我的举动而从我身上转移到野狗身上。

接下来的一幕让我费解了很久,巴亚恩的目光从野狗身上挪走后检查了一下肚带,然后没有任何征兆的前提下,突然催马,马跑的很快,玩命跑,玩命跑……跑的很帅,也跑得有点莫名其妙。一阵扬尘过后,巴亚恩逐渐变成了一个逐渐消失中的小黑点。又过了几秒钟,孙子丫彻底消失了,已经不知去向,我懒得搭理他,水和肉都在我这,没得吃没得喝你还得跑回来找我。

慢慢悠悠溜达着,跟着巴亚恩的脚印,继续看我的风景,反正时间还早得很。

野狗吃了点东西,似乎更有精神了,脚步也逐渐快了些,跟随的更紧了,马很害怕,用力地刨着蹄子,想跑。

松开缰绳,轻磕马肚子,马像箭一样飞了出去,野狗好像也来劲了,跟着我的马一路狂奔,或许是缺乏调教的原因,胯下骏马并不太愿意听我的指挥,总想拐弯往家跑,终于,我实在懒得跟它较劲了,大牲口拐了一个直径几公里的大弯,掉头向家的方向跑去。而后面的野狗伸着舌头摇着尾巴紧紧跟随,突然有种左牵黄右擎苍的感觉,很是有趣。

伊犁马像一台加满了油的发动机,动力源源不断输出着,越跑越来劲,差不多有5公里了,马跑着,狗远远的跟着。

迎面过来一个骑马的胖子,是大牛。感觉比例有点失调,如果马骑在大牛背上应该会顺眼很多。大牛催马跑过来,很累,无论是马背上的大牛,还是胯下的马,当然也包括看热闹的我,我替马感觉到累。

两马错镫而过,热情地跟大牛打声招呼,准备告诉他巴亚恩失踪的消息。而大牛却很奇怪,没有减速,也没有搭理我的意思,还没等我回过神,只听背后一阵牛嘶:“嘿@!哎!!!哈!!吼!@@@¥%啊哦!……嗷!!!!!!”大牛骑马狂追野狗,仿佛他们兄弟之间有多么深的仇恨。野狗也像见了活阎王一样,头也不回跑掉了,半沙化的草原上只留下一阵飞扬起的尘土,还没来得及散去。

大牛调转马头,走向我这边,两马二次错镫的时候,大牛面无表情地跟我说:“走吧,回去了。”说完长出了一口气。那个景象,像极了《断背山》的经典镜头,突然一阵微风吹过,我不由得菊花抽搐了一下。

大牛边走边往后看,很警惕的样子,不知道丫今天抽什么风,跟一只野狗过不去。大牛又仔细看了两眼,没发现什么异样,继续往回走。我表示很不容易理解,因为我正准备把那野狗带回去养着,虽然它又脏又丑,但是好好养胖一点应该还是蛮漂亮的。大牛瞪了我一眼,用手指着他身后,然后用很二逼很二逼的语调问我:“你知道那个是撒?”
“当然知道,电线杆子呀!”
“不是!……”
“那你们把它叫什么?”
“也叫电线杆子……”
“那不就得了,我没说错,是电线杆子。”说这话的时候我十分理直气壮!事实上那也是个电线杆子。
“我说的不是电线杆子,我刚刚吓跑那个!!!”大牛有些跟我倒不清楚
“野狗呀!”
“是狼!草原的孤狼,很危险的!你如果下马它就会在你背后咬断你的脖子。”
“……”
“……”
“……”

如果那是一只狼,巴亚恩整理肚带的举动就不难理解了,肚带整理好可以让马鞍更稳,马可以跑得更快,其实也不用太快,只要比我快就可以了!这让我想起了被老虎追却蹲下系鞋带的故事。

为了答谢大牛的救命之恩,我决定请他喝一瓶喜乐。没喝过喜乐的人童年是不完整的,如果真没喝过,自己去百度吧。

回到巴亚恩家里的时候已经晚上9点,天还大亮,但是已经有丝丝寒意,盛夏的草原夜间气温只有5-10度。巴亚恩的姐姐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今天的晚餐很丰富,手把羊排,手把羊腿,手把羊蝎子,手把羊腩,手把羊头,手把羊尾,手把羊蹄子。巴亚恩还没有回来,他的姐姐问起的时候我回答是我们走丢了,遇到狼的事情绝口不提。

十点一刻,巴亚恩还没回来,安拉真主请保佑我的兄弟今天晚上被一群狼活活吃掉,一定要先从脚吃起,肉吃干净之前不要让他死!

晚饭开始,虽然少了巴亚恩,但依旧热闹,哈萨兄弟们喝着,唱着,跳着,搂着我的脖子继续讲述着哈萨与汉族之间的兄弟情义。继续拉着我说着那些不负责任的,推心置腹的话!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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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河 发表于 2011-12-12 11:44:47
蟹兄,好文采~!关于牛妹妹那段,可以写的再详细些。一定要注意细节,我们也很关注细节,这个.......呵呵~,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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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墙头 发表于 2011-12-12 15:31:45
经鉴定,你这样,一直写下去。。你会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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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马 发表于 2011-12-12 20:11:12
好像比e组里 更新的慢啊  蟹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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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ake_7651 发表于 2011-12-13 11:16:50
四、河蟹别克

庸懒的中午,太阳暖洋洋地照在屋子里,晒着我珠圆玉润的屁股。外面的哈萨人在玩叼羊游戏,很吵闹,嗷嗷喊着,像是一群发了情的公马在互相比嗓门。

下午一点才起床,洗了洗油腻在一起的头发,光着脊梁照照镜子,颇有些骚气勃发。

大牛告诉我上午马送过来了,我随车托运的马鞍也到了,这对我来说绝对是个很好的消息,连续两天坐在哈萨人的牧鞍上,我的屁股确实有点吃不消。我今天在澡堂里偷偷观察了一下,哈萨人的屁股跟我有些结构差异,他们的为椎骨比较靠下,正好可以顶在后鞍桥上,一定程度上能够起到支撑作用。这或许就是他们比汉人骑马要稳的原因吧。

送给大牛的三匹马都是伊犁马跟纯血的后代,已经接受了初级riding调教和中级马篮球调教。我的马鞍在一个厚厚的纸箱里,被放在车后排铺位上,保护得很好。

随便吃了口东西,备上马出门去跟哈萨人凑凑热闹。

叼羊是哈萨人的传统游戏节目,每逢喜事和节日都要举行,游戏很简单,一头百十来斤的大羊宰杀好,去头去尾,放入冰冷的小溪中泡一晚上,脖颈用羊皮绳扎好,这样做的目的是让羊皮更结实,不容易被抢断。第二天天亮开始游戏,羊扔在地上,大家一哄而上,去争抢。抢到了你就跑,让别人在后面追。至于争抢的目的,谁也不知道,或许只是为了好玩吧。往往抢到最后就是你一条腿,我一块肋骨,他一条通脊,一只羊以自然拆分的方式分配战利品。而游戏的结束时间则取决于这只可怜的羊能够支撑多久不被撕烂。如果到天黑还没撕烂,第二天继续,据说有比较坚强的羊,肉都臭了,皮还没被扯烂,最后主人实在没办法,把臭掉的羊喂狗,为了安抚大家愤怒的情绪,主人不得不又宰了一只。

游戏规则基本等同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暂行治安管理条例》,其中主要限制的就是蓄意谋杀,因为一旦死了人,大家晚上就没羊肉吃了,会让所有参加游戏的人感觉很沮丧,这样就失去了游戏的意义。至于各种流血与骨折事件,要各安天命,在没有人看到的情况下,是可以用鞭子互相抽,或者直接把人从马上拽下来,扔在地上。据说哈萨克人有一种特殊的驯马方法,当你把你的对手从马背上拽下来的时候,你的马会主动上去跺一脚,再用脚拧一下,低头咬一口,然后才肯走。

忘了说,三年前叼羊死过一个人,尸体被放在地上暴晒了4个多小时没人管,等大家玩尽兴的时候才回来报警找医生。

戴上一顶牛仔帽,结扎一条波洛领带,备上那盘很牛叉很牛叉的雕花西部鞍,闪亮的巴扣在阳光的照射下晃得对面的人睁不开眼睛,而金光闪闪的背后,是刻意打扮了一番的我,宛若处男一般,不可方物。柔软的沙发座,我终于把你盼来了!

用一根特制的皮带把两个脚蹬连接在一起,这样有助于两只脚互相借力,可以在马背上施展很多特技。

大牛表示随便看看,对于接近300斤的体重来说,随便看看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也是对马和人的保护。

草原上,一群头破血流的哈萨人嚎叫着,正在争抢一只可怜的羊尸体,而我,也加入到争抢的行列。

差点忘了说,我骑的那匹马叫球球。是一匹4岁小儿马,背高160多,看起来比哈萨克人的伊犁马要大好多。

一百匹天山骏马奔腾着,大地在颤动,轰隆隆的声音像闷雷般颤动人心。原本已经在我血液中沉淀了很久的力量终于被唤醒,那是祖先遗留给我的骄傲,仿佛一匹被拘禁很久的烈马,冲破牢笼,四蹄腾空狂奔着。那是一种快感,越接近死亡,这种快感对中枢神经的刺激就越强烈。

球球很给力,毕竟有50%的赛马血统,哈萨人的伊犁马并不是对手。缰绳套在马鞍上,球球会自动寻找目标,跟随靠拢,并主动把左侧让出来一定的空间给我施展。马儿是依靠左前腿掌握平衡的,所以激烈的马篮球运动中,大多数都是左侧拾球。这些得益于平时刻苦的训练。儿马充沛的体力和强悍的爆发力表现的淋漓尽致。头马带着羊,已经狂奔出300米,球球奋力直追,一路超越着所有马匹,不需要鞭打,也不需要夸张的动作,只需轻轻给一个口令,给一点点信号。时速接近60,哈萨人的伊犁马已经远远被抛在后面,距离头马仅有两个马身,球球还在奋力追赶,不到10秒,已经与头马并排,头马背上的哈萨人奋力催马,当发现马的质量相差太多时,他选择了走CS步,那种躲子弹时候才用的特殊步伐。

马篮球的培训课程有专门的一项--跟随。无论对手的马怎么躲闪,我的马始终是紧贴着对手,并永远在你左侧,方便我用右侧的手与对手争抢。机会出现了,我的右手搭上羊的那一刻,给球球一个急停信号:“唔……”球球四肢突然将后肢前,臀部下压,作出滑停动作,我的重心极力向后,化解着强大的惯性,并配合着球球将腰背压低,半沙化的草原上留下两条深深的后蹄印。哈萨人紧抓着羊,突然的急停让哈萨人措手不及,被强大的惯性扔出去好远,羊抛在地上,人距离羊30米,头朝下起不来。我催马继续向前,弯腰捡羊,整套动作并没有一点点控制马匹的动作,一切行为都像平时调教的那样,是自然产生的。

抢到羊,策马往回返,一群哈萨人围追堵截,球球又一次大显神威,毕竟是没有骟的公马,强大的气场让哈萨人的骟马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争抢。连接在一起的脚蹬给了我很稳定的重心,无论怎样争抢,我始终稳稳地站在马背上。滑停与偏横步给了我很大帮助,每次被人抓到的时候都能够顺利逃走。球球狂奔着,后面十几匹马奋力追赶。又一次被一群人围住,这次没了退路,马背上你争我夺,很是热闹,争抢了很久,羊终于被人抢走了,抢到羊的人拼命跑出包围圈,向开阔地跑去,我下马重新整理好肚带和脚蹬,继续加入抢羊的行列。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上演着激情澎湃的马背电影,外围看热闹的人群议论纷纷,哈萨人虽然是马背民族,但是对于现代马匹的调教知识掌握的并不多,球球的出色表现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大牛欢呼雀跃,向哈萨人显摆着:“那是我的马,那是我的马,马背上的是我的朋友。”大家围绕着大牛,不停夸奖着。

教条般的训练方式一定是有很大弊端的,球球永远只会在左侧抢羊,右侧对于它来说是个陌生的领域,而聪明的哈萨人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每每球球靠近的时候,他们都会把羊拎在右手,远远地拿到另一边,让我抓不到。不会从左侧抢羊,成为我失败的原因。我一路跟随着,等待机会。

又一次加入战团,我被两匹马挤到了头马的右侧,距离头马一米五远,机会来了,双脚深深插入脚蹬,身体向左侧倾斜80度,几乎与马背平行,胳膊平平地伸展出去,刚刚好抓到羊。球球又一次展示出滑停技巧,把哈萨克人远远抛开,引来无数围观群众的掌声。瞅准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逃跑。右侧有很大一块空地,借助球球的速度把哈萨人甩掉。球球四蹄腾空,箭一样窜了出去,哈萨人叫着在后面追赶。斜眼看一下场外,大牛依旧在眉飞色舞地说着,拉住几个哈萨人狂喷,把哈萨人喷得晕头转向,只有真主知道他在说什么。

有一位阿拉伯富商曾经说过:“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这话用在我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平整的草原上往往危机四伏,球球从小生活在马场,根本没有任何草原奔跑的经验,也不知道如何选择合适的奔跑路线。那是一个鼹鼠洞,洞口被杂草覆盖着,当我看到的时候已经晚了,球球的右前腿踩了进去,奔跑的速度很快,突然失去了前蹄的平衡,球球一头栽倒在地上,我的左脚深深插入在脚蹬里,右脚却已经脱开,强大的惯性把我扔向半空,头重重磕在地上,听到了来自脚踝断裂的声音,左手下意识地扶了一下地面,马的体重,加上我的体重,导致手腕瞬间脱臼,球球挣扎着想爬起,而我,随着球球的挣扎又一次重重摔向地面,绿绿的草原瞬间变成了蓝色,又逐渐从蓝色转为灰色,意识开始模糊,然后,是一阵眩晕……


[ 本帖最后由 snake_76514 于 2011-12-13 10:5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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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ake_7651 发表于 2011-12-13 11:17:32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巴亚恩的家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正在用毛斤帮我擦去脸上的血迹,头部的重创导致我严重脑震荡,看东西有些模糊,晃动,左脚和左手的剧痛让我不停流下汗水,大牛带着巴亚恩的姐姐跑去找乌塔什(医生),乌塔什是个50多岁的大叔,慈眉善目,脸上总是微笑着,待人非常和气,经过一系列检查后,乌塔什表示要去看一下马,看完马才知到我是怎么被摔成这样的。我有些坚持不住了,脑袋昏昏沉沉的,想睡觉。这次昏迷的时间比较短,确切地说,是半昏迷状态。乌塔什看过马的伤情,又来看看我,之后作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先给马接骨,然后再治我……这个决定让我很吃惊,我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个医生到底是给人看病的,还是给马看病的。而乌塔什的解释是这样的:“人嘛,是妈妈生的。马嘛,也是妈妈生的。人嘛,是肉和骨头做的。马嘛,也是肉和骨头做的。所以嘛,人和马,是一样的嘛。”

在我看来这个理论根本站不住脚,毕竟马和人的生理结构相差很大,况且我并不是很愿意让一个给马疗伤的医生来给我看病。但是眼下,我貌似并没有什么太好的选择。最关键的,我实在是缺少说话的力气。

乌塔什看了看我,对我说:“头晕嘛,没事的,我先给你治。腿疼嘛,要先给马治,然后给你治,我快快地,你不要着急呀。”

我表示同意。接下来的时间,等待乌塔什帮我熬药,等待的过程中我吐了三次,第一次是吐米饭,第二次是羊肉,第三次是胆汁。我突然觉得很有意思,明明是一起吃下去的,又在胃里搅拌了这么久,为什么不是一起吐出来的?

乌塔什回来了,脸上依旧洋溢着和蔼的微笑,手中端着满满一碗汤药,有点灰绿色,奶香味很浓,不算太难喝,喝下去之后很快就不想吐了,但是头依旧是晕的。

乌塔什又一次出去,很久很久,拿了一个一个小杯子,里面装有半杯黄白色悬浮液体,边走边搅拌着,乌塔什让我受伤的一面朝上,侧躺着,把小杯子里的液体滴入我的耳朵里,又滴了几滴在鼻子里,一股刺鼻的味道,酸臭酸臭的。剩下的让我喝掉。我照做,不多时,果然不晕了。

乌塔什拿出两瓶注射液,混在一起,用一根针管装好,跑出去给球球接腿,接好之后针管里还剩下半支药,又用生理盐水稀释了一下,放在一边,过来检查了一下我的伤情,乌塔什表示没有什么压力,这样的事情每天都要处理很多,让我配合他疗伤。我轻轻点了点头,脖子疼得不行。

手腕脱臼的痛苦其实并不强烈,只是不能动了,而复位的痛苦是很强烈的,刚进行到一半我就有些呼吸不顺畅,要晕过去的感觉,乌塔什让我用能动的那只手抓住他的女儿,这时,我才发现我的头不是枕在巴亚恩的腿上,取代巴亚恩的居然是一个哈萨克大姑娘。我突然有些担心,万一她以此要挟我结婚,我该怎么办?如果她缠着我要跟我回北京,我媳妇知道了肯定会骟了我,还会把骟下来的蛋吃掉……这边胡思乱想着,那边的乌塔什已经逐渐对我的手腕用力,我清晰地听到咔嚓一声,然后眼前一片漆黑,能动的右手紧紧抓住了姑娘的小臂,用力攥着,想借此减轻痛苦,口中硬是一声没吭。乌塔什的动作很快,不到10秒钟,脱臼的手腕就恢复了原位,在有些肿胀的地方注射了刚刚给球球接骨剩下的药……接下来是脖子,拽住出位的韧带,用力来回甩着,然后突然向下一按,似曾相识的黑色,又一次出现在我眼前,摸索寻找着姑娘的小臂,想要紧紧抓住,感觉一只温暖的小手抓住了我的手,我用力抓着,乌塔什仿佛遇到了一些技术难题,反复做着同一个动作,甩一甩,按一下,再甩一甩,再按一下……再甩,再按……感觉来自颈部的疼痛一下又一下冲击着大脑,而我眼前的景象,也随着乌塔什的动作不断变换着,黑一下,白一下,黑一下,白一下,终于,全黑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我的身边坐满了哈萨人,大家说话声音都很小,生怕吵到我,乌塔什的女儿留下照顾我,帮我给伤口消毒,包扎。大家看到我醒来,都很高兴,原本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弛,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这时,我才知道,乌塔什的女儿叫纳尔古丽。

纳尔古丽告诉我,大家都很担心我,在我晕倒的时候,有人回家取来厚厚的羊皮,帮我盖好,有人现宰了一头羊,从羊肠子里取来羊粪,有人取来马奶子,有人拿出家里一直不舍得吃的明矾,调成一大碗药给我止呕…而我耳朵里滴的,鼻子里灌的黄白混悬液,是达乌滋大叔骑着马跑了很远才找到的20岁老牛尿,还有马娃子的唾液,弄一点困难的很。

前几次呕吐或许是生理现象,那么这次应该就是心理现象了。强悍的哈萨克族药汤压制着我的喉咙,根本吐不出来。我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向大家一一致谢。

脚上厚厚的绷带下面敷着一层热热的不知什么东西,不想问了,估计可能是牛粪或者马粪吧。还是不知道的好……

大家看到我醒来都很开心,女的去厨房帮忙做饭,男的则围在我身边夸奖我是个勇敢的年轻人,是个儿子娃娃。当谈到球球今天的表现,所有人都伸出拇指,嘴里不断说着:伊特切,伊特切!纳尔古丽告诉我,这是哈萨克语,意思是很厉害,很棒!

达乌滋大叔非常希望我能帮助他驯马,让他马群里最快的马也能像球球一样,横着跑,也能用屁股坐在地上刹车。

我认出几个今天一起玩叼羊的哈萨人,他们都很关心我的伤势,并且约好等我伤好了再一起玩叼羊,我很开心的答应了,不过下次玩叼羊我会考虑带个头盔什么的,毕竟脑震荡的滋味并不好受。他们脸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很难洗掉,我提醒他们血迹的存在。他们却回答我,勇敢的哈萨人都是儿子娃娃,脸上有血迹才是真正的别克,就让它干在上面,我们都是男子汉,我们都是别克。

是啊,我们都是男子汉,为了做男子汉,我今天的代价很高。他们问起我的名字,大牛对他们说:“叫他河蟹就可以了,我们都是这么叫他的。”

哈萨克女人很勤劳,一会就为我们准备好了饭菜,我们吃着,喝着,酒精的作用使得今天受伤的位置随着心跳一下一下感觉到疼痛,大牛今天很开心,球球的表现让他在哈萨人面前赚足了面子,几杯酒下肚,开始有些胡言乱语:“我刚到河蟹那里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这匹马,这是匹好马呀,整个水西谁都没有这么好的马,我的马拿过来,别人的都要宰掉吃肉的!”哈萨人纷纷表示赞同,那确实是一匹很好的马。哈萨们告诉我,在我晕倒的时候他们都很担心,远方来的客人在这里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们有罪,希望我能快点好起来,之后,是对我驯马技术的吹捧和以各种名义喝酒。哈萨们纷纷醉倒了,应该说是又醉倒了,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只要有酒,就一定会有人醉倒,而我也始终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还要跟他们喝,哎,管他呢,反正我是跟他们喝了……

肉吃着,酒喝着,歌唱着,舞跳着,哈萨们一致认为我是个勇敢的男子汉,能喝酒,能吃肉,能骑马,还能让马横着跑,受伤的时候也不喊不叫,我应该有个很响亮的哈萨克名字才对。于是,继河蟹、臭流氓之后,我又有了一个新的名字--“河蟹别克”

[ 本帖最后由 snake_76514 于 2011-12-13 10:4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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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墙头 发表于 2011-12-13 13:32:43
bucuo ya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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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墙头 发表于 2011-12-13 13:34:51
每天上网,打开网站,期待着,看河蟹的《西疆西行记》,已经慢慢的成为我的一种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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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ake_7651 发表于 2011-12-14 07:37:30
这两天忙,今日暂停更新,先欠着大家,一定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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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城 发表于 2011-12-14 14:49:04
罚补2个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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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眼 发表于 2011-12-14 20:04:59
别克,快点上帖子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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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ake_7651 发表于 2011-12-15 03:55:40
本帖最后由 snake_7651 于 2012-1-6 02:46 编辑

五、墙头大哥

认识墙头大哥是很被动的,因为他每天至少几十次出现在我病榻前,随之而来的,往往是一些阿猫阿狗,偶尔也会有鸡鸭鹅之类的家禽,每个动物都是被动的,被一根短短的细绳拴住脖子,一路被墙头大哥拖着来看我。

差点忘了介绍墙头大哥,一个5岁的哈萨娃娃,他告诉我他叫墙头,或许不是这两个字,反正是这么发音的,索性就这么叫了。哈萨娃娃一般从六七岁起就要开始帮家里干活,墙头大哥还没到这个年纪,所以比较自由,可以满世界溜达着干坏事。比如把猫扔进烧热的囊坑里,看到浑身冒着黄烟的猫从囊坑里逃出来的时候,墙头大哥会兴奋得大喊大叫,有时候是拍着手,有时候是跺脚,墙头大哥的举动我觉得是为了增强喜剧效果,或者更直接抒发当时的情感。偶尔也会对着狗头撒尿……而那条狗也很不争气,会张开嘴接着墙头大哥的尿,张的很大,很主动。

墙头大哥还有一个特别的嗜好,喜欢偷东西。不过你们千万不要误会,墙头大哥偷东西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卖钱,因为他还不知道钱的重要性。更多的原因是为了让别人不舒服,从而感到快乐。比如水井上面的杠杆,马车的挽具,锅盖,电视机天线什么的。大多数时候偷的都是自己家东西,偷走之后找个四下无人的角落,召集一帮小弟想办法破坏掉。昨天,就在昨天,那个邪恶的上午,我还在睡觉,所有人都在玩叼羊的时候,墙头大哥偷走了巴提亚家的煤气罐,煤气罐和灶头是连接在一起的,上面还放了一口大铁锅,索性一起偷走了。跟煤气罐一起丢失的,还有巴提亚家的马,如果没有马,一个五岁孩子是无论如何也偷不走煤气罐的。大家发现煤气罐的时候里面已经彻底没有煤气了,墙头大哥用石头砸碎了铁锅,还用刀子割破了,灶头是完好的,但是铁架子不减了。当时大家很庆幸墙头大哥身上没有带火柴或者打火机什么的……

村里6岁的孩子都在帮家里干活,7岁的孩子上学,于是,3、4、5岁的孩子便不分年龄段混在一起玩,墙头大哥是这群孩子的老大,为了对他老大的地位表示尊重,我特意在墙头后面加了大哥两个字。

墙头大哥的爸爸今年23岁,只有墙头大哥一个儿子,所以平时宠爱有加,这也造就了墙头大哥骄横跋的性格,纳尔古丽告诉我,墙头大哥的爸爸曾在今年春天把墙头大哥送到爷爷家管教,骑着马走了两天的路才送到爷爷家,当天晚上爷爷让小叔骑着马把墙头大哥给送回来了,还让小叔捎来一句话:实在弄不了,还给你们吧。

村里3、4、5岁的孩子全部以墙头大哥为榜样,惟命是从,并将墙头大哥推崇到神一样的位置。墙头大哥也是颇有一套成熟的管理经验,经常能看到墙头大哥给小弟们开会,每次都是言辞振振,站在桌子或凳子上给小弟们训话,而小弟们也都仰视着墙头大哥,眼神中透露出无比的虔诚,仿佛墙头大哥身上布满了安拉带来的光环。

村里的人没有不讨厌墙头大哥的,讨厌的情绪日益严重,转变成恐惧,凡是有墙头大哥出现的地方,必然鸡犬不宁。逐渐的,村里一旦发生了离奇的破坏事件,不需繁琐的调查,必然会优先把墙头大哥拉出来训话。前天晚上,村里唯一一盏路灯被人打烂了,墙头大哥的爸爸听说了这件事,不由分说把墙头大哥拉过去就是一顿暴打,打得墙头大哥嚎叫着到处躲,实在没得地方躲了,索性闭上眼睛躺在地上等着挨揍。第二天白天得到的消息,是供电局的同志来换灯泡的时候,旧的灯泡实在弄不下来,才将灯头一起弄烂的。而墙头大哥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依旧偷走了巴提亚家的煤气罐。

这样的例子太多了,不胜枚举。

今天是我受伤的第三天,我已经可以坐起来了,虽然脚还不能自由活动,牛夫人开车来接大牛,准备去喀什拜访岳父,大牛无情无义地扔下我,跟夫人回娘家探亲去了,唯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大牛把他那辆帕杰罗留给了我,如果要出门的话,也好有个代步工具。

牛妹妹得知我受伤的消息,很是着急,一直在电话那边告诫我,挺住,不要死,等她从上海回来,见最后一面。我猜她是想打最后一炮!

衣服在地上蹭碎了,装逼专用的牛仔帽也摔成几个不规则的几何形,貌似不大容易拼接到一起。达乌滋大叔慷慨地将他儿子的衣服送给了我,儿子貌似跟我身材相当,我也慷慨地将我那条没摔烂的texwood送给了达乌滋大叔,达乌滋大叔拿着裤子美滋滋地回去了,那个时候我的心在滴血,一下一下的滴血…

从这个时候开始,河蟹别克的名字已经彻底叫开了,我也穿上了哈萨人的衣服,彻底被这个马背上的民族同化了。

我始终认为哈萨克的衣服与蒙古族是差不多的,毡房也是差不多的,哈萨人表示同意,他们说是他们教会了蒙古人制作毡房。还有弓箭。他们偶尔也会说他们教会了维族人说维族语言。我通常对此不加以评论,也不会过多表态,就如同韩国人说孔子和孙悟空是韩国人一样,或许500年以后哆啦A梦也会变成韩国人,这谁又说得准呢?

教哈萨人说东北话也成为我打发时间的主要工作,巴亚恩已经彻底不说干撒了,现在已经改为噶哈!!在巴亚恩的带动下,噶哈这个词迅速在水西沟风靡。每天下午会有几个哈萨巴郎子跑来听我讲课,主讲哈萨汉语和东北方言之间的转换。

哎……我也够无聊的……

墙头大哥偷我巴扣的时候谁也没看到,不过准备把巴扣扔进煤炉的时候正好被纳尔古丽抓了现行,墙头大哥当时正在烧皮带,看到纳尔古丽的时候扔下巴扣和半解皮带转身就跑,跑了没两步绊在门槛上摔了个跟头,鼻子出血了,全然不去理会,爬起来继续跑。纳尔古丽也没有去追,只是将巴扣和已经被烧了一半的皮带拿走还给我,摘掉皮带,把巴扣慷慨地送给纳尔古丽,答谢她这几天一直在身边照顾我,陪我聊天。我的皮带…那条手工雕花的皮带…我的心,又一次在滴血。

纳尔古丽的汉语说得很好,至少在哈萨人中绝对算是最好的,这也是我躺在在病榻上唯一感到欣慰的,每天早晨纳尔古丽都会来陪我,帮我敷药,扶我坐起,喂吃的给我。一直到晚上,她会独自骑着那匹小青马回家,借着月色和那盏唯一的路灯,消失在街角,每天我都会目送她离开,那是一个很美丽的背影,勤劳,善良,朴实。

还有一种独特的,没有沾染一点点世俗的清新。

过几天我好些之后,应该送她回去。这种感觉应该比较像送同桌回宿舍吧。

又是一个早晨,睡醒之后我发现我能自己坐起来了,手腕恢复得很好,似乎脚踝也可以受些力,但我并不太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纳尔古丽。

纳尔古丽早早带着今天要换敷的药出现在我床边,小心翼翼地解开缠在脚上的绷带,用木片刮去药,再将散发着恶臭的新药均匀地涂在上面。然后用力扶起我,找个合适的位置坐好,帮我端着饭,看着我一口一口吃下去。每次看完她都会满意地笑一下,我喜欢看她笑,虽然她只有一个浅浅的酒窝。但那并不影响她微笑时的美观。偶尔我会有意无意碰触到她的手,那是一双纤细的手,但是皮肤很粗糙,大概是岁月和辛勤劳作的结果吧。

哈萨女人的力气都很大,纳尔古丽可以用一只手搂住我的脖子,把我从床上扶起,巴亚恩的妈妈居然也可以,这一点是所有汉族女人都做不到的。我的体重有90公斤,大概上身的重量有60公斤吧,这基本相当于一个中等身材女人的体重,如果是C罩杯可能会更重一点。

有时我会犯坏,要起来的时候突然往下压,她会倒在我怀里。我喜欢看她害羞的样子。像一个小孩子,我容易联想到大头兵。不过这个招数只成功过两次,第一次很不好意思把我推开了,我还装模作样的喊疼。第二次她说我是坏人,第三次她的头撞到我的鼻梁,第四次她干脆放手了,后脑勺磕在炕沿上,很疼。纳尔古丽威胁我,如果有第五次,再也不会来给我换药。这一点着实吓到我了,如果纳尔古丽不来,就意味着我要像蹲监狱一般,自己守在这间不到10平米的小房间里,等待脚伤痊愈。换药的问题我倒是不担心,还有那个被我诅咒的亲兄弟巴亚恩可以接替这个工作。

巴亚恩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富裕,禁不住我天天这样吃。我偶尔会给纳尔古丽一些钱,让她帮忙去买些牛羊肉回来,偷偷放在冰箱里,总这样吃人家,我有些于心不忍。其实买的肉基本也都是我自己吃掉了,因为我的确太能吃了,我偷偷观察了一下,我自己的饭量基本上约等于巴亚恩一家的饭量,或许还要加上纳尔古丽。每天纳尔古丽会帮巴亚恩的妈妈或姐姐做两次饭,偶尔三次。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我们经常偷偷在一起吃饭。在传统的哈萨克族家庭,这样做是违背教义的,家中女性不能与客人同桌进餐。有时候人会突发做坏事的心理,没有原因的刻意违背一些道德准则,比如我经常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潜入公交车总站对着车轱辘撒尿。理解了这个道理,就不大困难去理解墙头大哥,他只是比我们做得多一点,频率高一点。我们是阵发的,而墙头大哥是继发的。仅此而已。

每天吃过午饭,纳尔古丽都会给我读报纸或者杂志,我会经常纠正她的汉语发音,偶尔她也会唱歌给我听,其实她唱得并不好听,甚至可以算是有点难听。纠正发音的工作进行的似乎也并不顺利,她总是记不住,我一度怀疑她是故意的,但是有时候看到她很认真的样子,我又打消了这个罪恶的疑惑。管她呢,反正她的汉语已经比所有哈萨说得都好了。有时读着读着,我会睡着,而纳尔古丽会悄悄地离开,或是趴在窗台上小睡一会,或是帮我洗洗袜子,洗洗衣服,善良的哈萨克女菩萨,还帮我洗过内裤……这让我很尴尬。

每天都在盼着,盼着快点好起来,盼着纳尔古丽早点来找我,盼着墙头大哥带着一干小弟到我这里报到,看他站在桌子上用哈语给小弟们训话。其实每天墙头大哥都会来我这报道,只是偶尔找不到能干坏事的机会,很失落的就走了,之后会消失几个小时,如果找到可以做的坏事,墙头大哥会来踩点,然后寻找下手的机会。这次将要倒霉的是我的马鞍,墙头大哥已经开始详细布置任务和人员分工,不幸的是被纳尔古丽听到了,耍了一通威武的笤帚棍子,很暴力的把墙头大哥打跑了。我一向很反对使用暴力手段对待儿童,而这一次我是支持的。

门口的狗会通知我墙头大哥的到来,每次都是无比凄惨的叫两声,而墙头大哥也并没有因为狗的惨叫而产生一点点怜悯之心,相反的,变本加厉,终于有一天,狗从两声惨叫变为三声,之后就再也不叫了,蜷缩在狗窝的角落里发抖,紧闭着双眼一副引颈待戮的姿势。所以我养成了一种条件反射,每次听到狗在惨叫,就会大声喊纳尔古丽,把贵重物品收好,看住屋里的锅碗瓢盆。

好吧,我们放过那条狗,不再吓唬它了,把它栓在后院。

这并没有减弱狗对墙头大哥的恐惧,墙头大哥也没有因为地点的变换而放过那条狗,墙头大哥骑在墙头上,用房上的瓦片打狗……这个位置很好,居高临下,不用跑,也不用担心被狗咬,更方便了…对于那条可怜的看家狗来说,也没有什么比墙头大哥骑墙头更可怕的事情了…

后来只要墙头大哥一出现,狗就会惨叫。不挨打也会惨叫。

还是栓在前院吧,至少在狗挨打的时候还能及时救它。

墙头大哥的妈妈喊我们去他家吃肉,他家今天招待客人,宰了一头羊,正在炖。我委婉地表示还不能下地,很抱歉不能去她家做客。墙头大哥的妈妈则表示可以把门拆掉,我躺在门上,她和纳尔古丽一起抬着我过去。我觉得为了吃羊肉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在这里修门的成本颇高,因为买不到五金零件。墙头大哥的妈妈又表示,拆的时候小心点,不会弄坏的……巴亚恩看了看门,又看了看我,用乞求怜悯的眼神看着我,那一瞬间,我读懂了巴亚恩眼神中的含义。就这样你来我往聊了几分钟,最终我还是坚持不去,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再因为吃肉拆了人家的门,确实太不地道……

墙头大哥的妈妈拗不过我,很失望的走了。不过临走的时候我送了她一小瓶薰衣草精油,本来是打算买来寄回去给媳妇的,但是我觉得此刻这瓶精油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完成。墙头大哥的妈妈拿着精油很开心地走了。

又是熟悉的惨叫声。墙头大哥来了。

纳尔古丽第一反应就是去关房间的门,把墙头大哥挡在外面,可是墙头大哥快了一步,已经进到院里,手里还拿了一个硕大的盆,盆里面装的满满的一盆手把肉,放下盆,说明来意,转身跑回家吃羊肉去了。

看来羊肉的诱惑要远远大于做坏事。

是不是我们也不应该总是这样怀疑他?毕竟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孩子,调皮总是难免的。宽容一些吧,对那个善良的孩子好些,我这样告诉自己。

好吧,算我上面说的那句话都是放屁!我不会再善待他了,就在他放下盆的那个瞬间,我手机的充电器不见了!

《未完待续》

http://zhangmenshiting2.baidu.com/data2/music/8892998/8892998.mp3?xcode=078b1c41916bb19d674e52aa74965028&mid=0.03696501097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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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墙头 发表于 2011-12-15 14:52:29
顶顶顶,那个墙头大哥,真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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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ake_7651 发表于 2011-12-18 09:57:18
六、拉面的女人

谨以此文向阿勒泰作家李娟小姐致敬。
李娟小姐博客:http://blog.sina.com.cn/0ii
原文名字:看着我拉面的男人,摘自《阿勒泰的角落》
原文地址:http://www.tianshannet.com.cn/cu ... content_2506050.htm

脚终于好了,牛粪+马尿的疗效很好,可以让脱臼的脚踝在一个星期的时间恢复正常。

大牛还没回来,留下我一个人,在这样一个风景如画节奏缓慢的地方安心养伤。

百无聊赖的日子,到处晃着,我穿着哈萨人的衣服,说着哈萨味儿的汉语,混迹在哈萨人中,颇有一种“双兔傍地走”的感觉。学着哈萨人的样子,弓着背走路,口袋里放着纳尔古丽送我的小刀,感觉自己已经被这个马背民族吸收了。偶尔会懒得备马,把马背上铺个毯子,骣骑在马上,这样看起来更像哈萨。

帮助哈萨克人驯马成为我打发时间的主要内容,通过十多天的接触,有很多人认识我,见面都会热情地打招呼:“河蟹别克,阿姆!”而我,也会把手放在胸前,微微弯下腰,热情地回一句:“撒拉姆。”虽然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没有马驯的日子,我会挨家挨户串门,然后赖在人家不走,蹭一顿饭。这是我儿时在东北养成的好习惯。没有门串的日子,我会帮巴亚恩放马,放羊。

太阳暴晒着,,没有一点点风,无论是人还是马,都灰头土脸的。我不喜欢这样的气候,会让人联想到逐渐消失的草原和不断扩张的沙漠。这样的日子,是不会有人愿意放马或驯马的。

小村子的边缘有一家汉人,哈萨们很早就告诉我了,但是一直没有去拜访,因为腿脚还不是很利索。好吧,今天去拜访一下。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我没有敲门,从门缝中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在专心致志地做拉面,揉啊揉的,很努力在揉着,可是手中的面并不欣赏她的努力,每次都以腰折来对她拙劣的拉面技巧表示抗议。拉一下,断了,再拉一下,又断了,即使不断,在放进锅里的那一瞬间,马上会缩成手指头大小,当然,粗细也是一样的。或许这并不怪他,可能和面的时候盐放多了。但话也说回来,毕竟盐是她自己放的。

她把面团平铺在案板上,擀成指头厚的一摊,用刀切成指头细的一条一条,然后再拉——我看别人就是这样弄的,真的没错,是这样弄的。但她同样这么弄——拉,就不对劲了,面总是断,考验着那个女人的耐心。她把两个断头连起来揉吧揉吧,搓搓捏捏接起来,再一拉,它还是断。她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双手一抓,左一下右一下揉成一团扔一边,另拽一根重新拉。刚刚拉坏的那根,放在一旁备用着。

这次她把面团放在案板上抻开,再搓得细细长长的,然后一圈一圈绕到手腕上,伸开胳膊一拉,往案板上清脆响亮地一砸——那“啪”的一声听起来倒是很专业的,可惜这一下面全断开了,摔成一堆碎节,又迅速地猴皮筋似地回缩成一堆面疙瘩。没办法,只好再揉一团扔了再接再厉。

于是如此这般折腾了半天,其中有一次眼看就要成功了,可下锅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给下到锅外了。房间里顿时一股烤馕般的香味儿。

她有些这边手忙脚乱,忙得鼻子眼睛都分不清了,那边水锅滚得沸沸腾腾,淤了几次。到最后,因为那些抹过清油又拉失败的面,重新揉在一起根本不成团,彻底拉不成了,只好揪一揪,扯一扯,掌心拍一拍,乱七八糟下到锅里。样子虽然难看了一点,好在还能吃,反正没毒。我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于是,就这样下了一大锅胖乎乎的拉面,其中不乏奇形怪状的阿猫阿狗。

她看到了我,斜眼瞪了我一眼,没有理我,转过头继续拉这那些不打听话的面。

小村周围很安静,通常不会有什么来拜访的人,即使有人拜访,也会打开门缝偷偷往里面看两眼,比如我这样。

显然,她并没有要做自我介绍的意思。或许在她看来,我一定有挨家挨户推开别人家的门往里看一眼的嗜好。她频频转过头看我,仿佛在告诉我:看就看吧,看完就该走了吧?

终于,她忍不住开口了,放下手中的活计,问我:“有事吗?”那眼神并不友善

我没有回答她,想继续看看她的反应。

她又问:“找谁?”

我还是不理她。

于是她也不理我了。专心对付眼前这摊惨不忍睹的杂碎。

我索性把门大打开来来,靠着门框津津有味看起来。嘴角把我出卖了,实在掩盖不住笑容。

她实在是被我看烦了,转过头直直地也盯着我。可是这对我一点效果也没有

于是,她又一次打破了沉默:“这有凳子,坐不坐?”

我依旧没有答话,只是拉过一把椅子,远远地坐下,嘴角挂着微笑继续看着她被一团面折磨着。

她瞪了我一眼,眼神中颇有些微词,我越发压抑不住脸上的笑容,但我仍然是很厚道的,并没有笑出声。

请充分发挥你的想象力,想象一下她此刻的愤怒!

我基本可以确定,她已经把我当成牧民了,因为我具备牧民的基本特征:面孔黑红,双手骨骼粗大,举止和目光都十分安静、坦然,还带着马鞭和刀子。

我顺理成章地坐那儿,马鞭子往旁边矮柜上一放,专心致志地看着,好像面前在举行阿肯弹唱。

“喂,你要干啥?” “你找谁?” “有事吗?” “干什么?你?” “坐那儿干嘛?” “想不想吃?” “好看得很吗?” ……  没用,我就是不理她。

她好像有点生气。把面前那摊子已经揉得乱七八糟的面拽了又拽,摔了又摔,使劲揉,使劲揉,仿佛揉的是我那张聚精会神的脸。

我见过很多笨女人,但是这么笨的并不多见。

又有几根面条耷拉在锅沿上了。她居然用手指头去撩,手指头又给火灼了一下,一惊,锅差点儿给掀翻了。右手连忙去扶锅,左手上的一串面“扒搭”掉地上了。

她怒了,我简单理解为恼羞成怒。
“喂喂喂,你干啥呢?没事就出去!”
“干啥呢干啥呢,这人咋这烦!”
“出去!出去!”
“出去!!”
“出去……”

这次真的忍不住了,我看着她笑了起来。她的面部表情在我的笑声中逐渐地扭曲。

沸腾的一塌糊涂的锅还等着她收拾,否则她一定会转过头来对付我。事实上我现在很担心她会在锅里舀上一瓢热水泼过来。

她把看起来好像差不多熟了的面捞起来冰在水盆里,那边接着拉,接着下锅,锅台上的东西随着她粗鲁的动作噼里啪啦往下掉。再回头把过了水的面捞出来盛进一个一个的盘子里,盘子里80%,地上20%。这时第二锅又看起来好像熟了,再捞起来过水,再接着拉面下锅,锅台上掉下去的锅碗瓢盆给面条留下了空间,这次是20%掉在锅台上……虽然这里描述得好像有条不紊似的,其实,唉,不好说,总之弄得狼狈至极。

如果再不笑出声,才是最不厚道的。

她貌似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把煮好的面请我吃了一碗。

我吃完就走了,始终一句话也没对她说。当然,我没付给她面钱。

后来她或许不记得我了,在村口帮人干活的时候又有几次碰到她,盆盆罐罐的装了好多刚煮出来的拉面,给干活的人送饭,那时候,她的拉面已经相当不错了。

偶尔吃完面我会远远地跟踪她,跟着她穿过那个安静的小村,看着她一个人走在没有人的街上,走过一个又一个安静的院落、房屋。看着她欺负迎面遇到的鹤。看着她一家一家推门进去看看有没有人。如果有人,也会靠在人家门口看半天的,不管人家在干啥。

真寂寞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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