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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红六月,有一件往事。
- M% T& ^8 c# [! R1 e 小时候的我在农村上过两年小学,每逢六月麦收,农村的学校里都要放一个十天左右的假期叫做忙假。主题是帮家里的大人帮助收割 庄稼里金黄的麦子,教文化的老师也要回家去收割,广播里放一些歌唱社会主义的伟大成果的歌曲。
1 T' k7 b1 S2 j+ H 炙热的骄阳下,麦田是人头攒动,家里得大人和来自甘肃的麦客(一种专门帮助收割麦田的工作者),在这里挥汗如雨,收割着一年里面最大的幸福。8 v, i- D9 G2 {: O. a2 Z
六月的空气,显得异常亢奋。 $ `9 A O! k0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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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 M4 C0 B" N0 x 记得那年又到了六月,学校按惯例放忙假,每个学生都要回家拾麦穗,以拾的多少来作为假期的优秀作业评选。优秀的同学可以得到一只中华铅笔和香橡皮的奖励。作为从城里学校来的我自然不会对这些东西感什么特别的兴趣。 , K1 P7 r1 Z( m: m2 D3 d) s* h: _0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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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大的兴趣就是可以看着马·驴·骡在田地里拉着大车小车跑来跑去,我可以看到忘记太阳的炙热。2 D. y; t" i! { O, f0 n3 A1 h
所以那个六月我一直被晒的黑黑的,麦穗也不拾,只是喜欢看这些大牲口在田地里跑来跑去。家里的大人以为我被晒出了毛病。还拉着我到村里的医院看了医生,结果不知道给我开什么药,结果一吃,我真的病了··· 后来得知,那天村里的医生不在,给我开药的是一位兽医,那位先生以为我是中暑,给我开了些治中暑的药,我吃下去的结果是上吐下泻,难过了好几天。 生病的这两天,我闲来无事。从家里翻出一把有些生了锈的剃头推子,是手动的那种,因为很久不用了,我还专门涂了些菜油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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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看小人书连环画,比如岳家将,隋唐演义,画面里的骏马有很多都是齐鬃,即便不是,鬃毛也很是好看。看着舅爷家里的这些骡马,鬃毛和连环画里的比起来简直是天上地下。把他们打扮一下的念头开始萌生···舅爷从十七开始养马,早已经是村里的大饲养员了,全生产队的骡马都养在我们家里。所以,下起手来很是方便。 我们这边人爱惜牲口,一般上午干完活后就把牲口们都拉回家凉快着,到下午三点以后再去拉收好的麦包。养病在家便开始以实际行动为这些家伙美容。陪护我的小伙伴们也是兴奋异常,以实际行动支持我的大胆创意。拌凳子的拌凳子,栓马的栓马,连打扫马鬃的扫把簸碛都准备好了。 为了让这些马儿们漂亮起来,我即激动又紧张,尽可能让自己像画画时面对画布一样,认真的对待每一颗形状各异却无比顺从马脑袋。
" G. m& F( V+ Q* g 只是那只推子实在年代久了,即使抹了菜油也还是不断的夹马鬃,于是手下的马鬃总是不能按照我的想法完美的修剪出来。尽管我已经使出了全身的解数,可剃过的马头远远望去依然像是没割整齐的麦田。 # L. Y4 ] A1 k!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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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O1 f' y% B/ U/ B7 K一遍过后大家都不满意,于是有人建议干脆都剃光了。事已至此,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我咬着牙再次上阵,为了这马头,我的右手虎口甚至磨出来两个硕大的水泡。6 u0 X* n6 ~0 }. A- f
舅爷闻讯赶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把马厩里外打扫的干干净净。 ) b. T, k4 k1 W" E( H9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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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M+ s T5 N2 _. T; ] 最后的结果是舅爷很生气要把我送回城里,原因是破坏红马鬃对马的健康是不利的。后来想想也是马没有了马鬃确实感觉好像少了什么东西。这边的老人还说马鬃连着一些毛细血管,马鬃是有利于马的健康的···从此,知道现在我的马,永远不会减去马鬃,我更喜欢看着马鬃在风中飘荡的样子。
; n8 s3 x @" k8 U! f 舅爷也因此被村里的干部点名批评。后来我长大后才知道,为此老人家心里一直有这么一个疙瘩。也是做饲养员来唯一被批评的一次··! `2 ^% v; R$ W0 Y' _' T
7 ^- K6 N. C) ^- ?8 D 为了教育我,与我同伙的小伙伴们回家都挨了狠凑,念及我是城里来的孩子,大人才对我免于处罚。
0 u; k" N4 z/ ~) g 很多年后,我越来越看没有马鬃的马不像马,看见被修剪过的马鬃,都很容易想起这段关于六月的往事。
+ ]& P( ?3 t" ^, O 这些年从城里的写字楼到没有人迹的深山老林,再到骑着马儿到处游荡。依然喜欢六月麦子金黄的时节,喜欢儿时看着马拉着麦包的情景。我们这边的人喜欢把包包称之为兜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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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为了直抒胸臆,我进入马盟论坛的时候,为自己取名:麦子兜兜。
2 g/ g; L; j! Z 据说,没有重名。 在以前玩过的户外论坛也是这个名字·大家为了方便叫我·简称“麦兜” 一不小心,居然与香港卡通同名·····
; Q1 I v: X4 p3 J' F& p" `4 \ 【二】六月,恰如人生最青春茁壮的时节吧。冬的孕育与春的生长,到了这个季节仿佛一下成熟起来。 五月-六月是大多数小马出生的季节,据说这个时期的草原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只是我还没有在这个季节去过。但我打心里为这些新生的小生命送去祝福。我们这边这个季节也出生了很多小马,或是机灵或是活泼,或是顽皮或是羸弱,看着这些新生的小生命心底总是有一种感觉可以称之为涌动,这种感觉思索过后我知道这就是叫做幸福的一种东西。 ) m& r9 q. S9 d% b4 u!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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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6 J$ C: U% p) n( f) W1 e) w, l8 d4 a【三】五.六月的印象中,还有一个重要的节气,便是立夏。这之前,夏天仿佛潜伏在暮春的茧中,只一夜之间,便破茧而出了。
7 ?+ A) t+ N( t6 m" z 伴随着立夏,是一阵阵诡异的香气,在窗前屋后飘来荡去,这便是槐香了。
& }, N" S. h& m 槐树有多种,常见的是刺槐,是北方的主要树种。刺槐抗寒耐旱,虽然没有白杨的高大与伟岸,却有着比白杨高很多的经济价值。! s; ^1 X& G& Y) f
槐花可以酿蜜,可以入药,但是最为深刻的记忆,是用它蒸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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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开放不久的年代,几乎家家门后都立有一根长长地竹竿,上面绑着粗铁丝弯成的钩,放了学一干人马便去围着槐树钩槐花。不过瘾的便爬到树梢去钩。回家后大人会将它淘洗干净了,拌上玉米粉和盐,有时也会加一点油,放在笼上去蒸。十几分钟后,便可以吃上香喷喷的槐花麦饭。
$ _$ x# s/ n5 p" u& c3 Y 其实说麦饭是不准确的,因为那个时候粗粮几乎不多,因为麦饭还是要用粗粮才有味道。" N+ l- C' ~0 u" A+ ]! f2 }
这些年人们生活越发的好了,便衍生出各种吃法。听说还有用槐花蒸鱼和炒鸡蛋的,甚至用来包包子做蒸饺,只是这一切都无法与当年的槐花麦饭同日而语了。
) Y$ B8 Y0 u" T/ D8 w5 R 立夏不久便是小满。这个节气对于久居城里的人或许有些茫然,按农人的说法,此刻麦子基本已经饱满,只待挥镰收割了。% u ]5 _8 _$ S2 x
最近几日,马场旁边的麦子黄了,这令我想起我童年的快乐记忆。
* l# y9 `7 E: l 于是一个人骑上马,延环山小路从沣峪口到翠华山。
) V) V$ e4 S! y- o+ A; u 六月的天空是群青那样的暮蓝,我的南面是秦岭,山下错落着岑寂的村庄,家常的日子日复一日。我的北面是广大的麦田,麦穗正在迅猛的丰满并被收割。# a% n* H) K% _, M
那天天气晴好,田间有收割的农人与奔跑的少年,少年手执风筝,迎风放线,风筝起起伏伏,渐渐地高远。
. B0 c& H4 P3 B" n; W: O 微风下是轻摇的麦浪,近处看还是金黄,远处却已是渐渐地被收割,这同“草色遥看近却无”是一样的意境。平原上最曼妙的舞蹈便是麦浪吧,在六月舒展成熟的腰肢。
2 j6 b" x# f: ^ 我沿着山的走向,一路向东,再向东,夕阳将我的身影越拉越长,直到炊烟升起,暮色四合; 直到山也成为一抹剪影;直到月光把回家的路照的淋漓而闪亮。直到马蹄声伴着星光让人悠然荡漾。0 w0 w l, I" f& e% A; X
麦子兜兜+ d1 o# f3 M" b7 K/ g%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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